江州向后一仰,躺倒在椅背上,随后整个身躯无力滑落。他这一世,曾声名大噪,曾叱咤风云,到头来,竟死于籍籍无名之辈的偷袭。如此下场,着实可笑,可悲,可哀,可叹,但叶鸯将留给他几分薄面。
方鹭走入屋内,在江州面上摸索,继而从袖间取出几只瓷瓶。他拧开盖子,将瓶中之物倒在掌心,轻轻揉搓,叶鸯站在他身后,看他忙活。约莫用了半柱香的工夫,方鹭转过头来,面孔已然改换,竟与横尸在地的江州无二。
“衣裳便不换了罢。”叶鸯道,“死人的衣裳,穿了晦气。”
“连死人都装了,还谈什么晦气?”方鹭微哂,把江州的尸体拖入内室。
偌大的南江宅院,今儿十分冷清,方璋假扮作小厮,与重新戴上易容的叶鸯蹲在院内,两双眼睛不约而同地盯着院落正中央那口棺木。他们未曾见过南江二小姐下葬时候的情形,但适才听“同伴”们交谈,多多少少知道了一些细节。江州的一双女儿死后,棺木都摆放在相同的位置,那些人们“触景生情”,回忆起早就埋入山陵的二小姐,在那儿感叹着世事无常,红颜薄命。
薄命的何止是红颜?叶鸯摇头,扶着墙壁站起身,捶了捶发麻的双腿。他蹲得太久,血液不畅,此刻稍稍一动,酸麻感觉就自脚底钻上来,刺激得他面容微微扭曲,险些不顾形象地叫出声。
从前在无名山上,叶鸯偶尔也被罚跪。跪久了和蹲久了,感觉其实是一样的,猛然站起身时,双腿必定麻痹,压根挪不动步子,然后他装出可怜兮兮地模样,惨叫两声,必定勾得叶景川前来细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