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雪,有什么事我们之后再谈。”唐见归心似箭,奈何眼前人步伐不挪分毫。
“你是不是救了他?”
柳铭雪眼眶红红的,周身怒气难掩。平时总是带笑的脸,阴沉得可怕。他的唇抿得没有一丝血色,藏在袖中的拳头微微发抖。
“你先让开,我会和你解释。”眩晕感愈发严重,唐见已经没有多余精力去对付眼前人。奈何对方又高声质问道:
“你是不是救了他?!”
“你真是……”任性的小孩啊。
唐见按住太阳穴,努力迫使自己清醒一些,好好安慰暴怒中的师弟。
“九皇子对大封的未来很重要,我必须救他。”
“难道你救了他,大封便会安然无恙?他本就该死,大封也本就该亡!”柳铭雪很是不解。
唐见低喝:“柳铭雪!”
知道自己说错了话,柳铭雪侧过头去没有继续,眼中也蒙上一层水雾。但他太生气,这辈子就没有如此震怒过。一想到可能发生的后果,他就怕得浑身冰冷。
“你也会死的,你知道吗?”
唐见感觉自己快站不稳了,下意识答道:“我知道。”
“那为什么你还要去?!我呢,那我该怎么办?”
唐见弯下腰来,晃眼间看见地上落了一滴透明的水珠,掉在白玉砖上碎了开来。他看着,竟也瞧着痛。眼痛,耳痛,从脏腑到四肢,痛得要命。
很快,白玉上边儿又落了几滴红色的水珠,它们融在一起,将整块白玉染得殷红。
“师兄,师兄?你怎么了?我错了我不该气你……你别吓我你真的别吓我……”
他没能坚持到天师阁,最终倒了下去不省人事。唯有耳边不停的啜泣之声,成了他从地狱回来的执念。
唐见不知道他是怎么醒来的。
听白肃说他昏睡了整整一年。头三个月,他的身体像是被刀扎破了的风筝,明明无人靠近,身上却总是伤口密布、血流不止,仿佛有人在无形之中撕碎他的躯体。
但每当血快流尽之时,伤口便又自己愈合,然后又再度破开。
还好柳铭雪请了一位仙人过来,才暂时护住了他的命。
知道是师父出山救他,唐见于心有愧。而他觉得更对不住的,是一直挂心他的阿雪。
白肃又说,柳铭雪在他晕厥期间,简直像换了一个人。比以前更加孤僻,不爱说话了。平时代替他处理完前朝事务之后,就回到天师阁药池边上,静静看着他。
一看就是一整夜。
本以为白肃口中的都已是过去之事,没想到他醒来后,柳铭雪竟没有同他说过一句话,直到后来二人终于和解。
都说人老了才爱回忆以前的事。
唐见觉着自己这么折腾,算算下来也差不多了。
离开万剑大会,盘龙钥将他送来一处十分炎热的石殿内。
大殿望不到顶,支撑的梁柱被人精心雕刻成利剑模样。直直看去,两边通天宝剑林立,引人浸入最里边火舌翻搅的熔炉之内。
“难道这是铸剑之所?”
唐见擦去额间的汗珠,准备从地上起身之时,却发现手里有一把小小的钥匙。
钥匙也同梁柱般做成了小剑样式,剑柄处刻着龙头。
这是通过考验的奖励?
他起身迈入殿中。靠近熔炉,令人窒息的热气扑面而来。
按照节点,他应该只过了一关。
蒋氏被劫与终战独孤峰,他还未遇上。或是说,因为改变了原有轨迹,所以后面也发生改变、不再出现?所以说,真正的关卡其实只有一个?
唐见将钥匙拿出。
本想细细钻研,却见钥匙与火光相见的瞬间,熔炉迸发出刺眼的光,如同在呼唤唐见。
红光落入他的眼瞳,他像是入了魔的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