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抹抹嘴角,抬眼往车头一看,已经三点多了。
宁冉用食指将窗帘挑开一条缝,窗外耀眼的阳光穿过缝隙在她脸上照出一条细细的金线。她听到我发出的动静,放下手转过来瞥着我,然后递了一瓶水过来,低声问道:“饿了吗?导游说还有十分钟就到了。”
我昏昏沉沉地灌了一口纯净水下去,含糊地应了一声,“唔”。
十分钟之后车子果然减速了,转了个大弯,缓缓地开上路边的草地停了下来。
“大家下车吃饭啦!牧民朋友们已经给大家准备好了土火锅!香喷喷的牦牛肉在等着大家!”导游招呼着所有人下了车。
看起来这里应该是一户牧民的家。坐落在路边一片平缓的草坡上,搭了几顶白色的帐篷,帐篷外面二十米左右的地方用木头扎了一排栏杆,拴着几匹枣色的马。
这个时间路上几乎没有什么车,四周除了我们这一行人,听不到别的动静。
由于帐篷的容量有限,不可能在一顶里面容纳下所有人,所以一行人分散开来,自行进了帐篷落座。
说来也是有缘分,我们又坐在了那位带着小孩的同事旁边。我和宁冉刚一坐下,同事就特别热情地拿了塑料碗和纸杯分给我们。这是待会儿吃饭需要用的餐具。
帐篷的角落里分别放了四张小长桌,桌上都架着一只还在冒热气的铜锅,锅面上铺着一层牦牛肉,下面是一些深褐色的植物,不知道是菌类还是根茎。看来这就是导游说的土火锅了。
我伸长脖子嗅了嗅,好像并没有特别吸引人的气味,和我们在城市里吃到的火锅非常不一样。
宁冉笑着把我拉回来,朝火锅的方向努努嘴,解释说:“这里面就是白水加盐煮出来的,又没有别的香料,闻不到火锅味。”
同事听到我们说话,搂着孩子插嘴道:“哎呀,那也无所谓啦,重要的是能不能吃。今天又在路上跑了一天,我都饿得不行了,还是赶紧开饭吧。”
我抬头看看旁边的几桌,有些性子急的不等通知,已经掰开竹筷开动了,呼啦呼啦的吃得挺香,一点不像城里来的游客,倒是很有点逃难的感觉。
“咱也不等了吧?你们看旁边那桌,哎哟,吃个土火锅还要用抢的。赶紧赶紧,咱也动筷子吧,当心待会儿他们吃光了又跑到咱这一桌来。”同事连声招呼我们,掰开筷子就去锅里夹了一片牦牛肉,吹了吹热气,低头喂给身前的孩子。
我和宁冉都饿狠了,也不跟人家假客气,两眼冒绿光开始捞菜。
和宁冉说的差不多,锅底其实没有什么味道,就是加了盐之后水煮,而且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地方的盐比较金贵,主人家只放了一丁点,淡得几乎尝不出来味道。
锅里的牦牛肉也只是在面上铺了薄薄的一层,每人撑死了三四片,再下面就全是植物了。
我试了一点那种深褐色的菜,口感很普通,尝不出来是什么东西。宁冉猜是菌类,我觉得不像。
主人家来给我们倒酥油茶的时候听到,便告诉我们说是当地的一种特产,可以入药的。
一锅土火锅对于饿了一天的我们来说当然是不够吃的,才几筷子的功夫,锅里就见了底,而且清汤寡味的,根本不顶事。
宁冉捧着塑料碗眼巴巴地望着锅里,企图还能从里面捞出点什么东西来。
她本来胃就不好,出来这两天还折腾得吃不饱饭,简直是受罪。
我放下筷子,把面前那杯还没喝的酥油茶推到她手边,“喏,这杯也给你。”虽然液体很容易就消化了,但是有总比没有好。
“你不喝吗?”宁冉狐疑地望着我。
“这里面加了奶,我怕受不了。”乳糖不耐受这个理由派上了用场。不论是不是真的有影响,只要她信了就行。
宁冉不疑有他,把两杯酥油茶并排放在面前。
主人家也许知道火锅不够吃,这时候也抱着一盆子煮好的小土豆进来了。这是他们这里的主食,就像我们吃米饭一样。
每一桌都分了不少,堆在桌上,旁边还加了两碟红彤彤的辣椒面,看起来很刺激,勾得人馋虫大动。
土豆也是用白水煮的,熟透了,撕开外面的一层皮,然后蘸一点辣椒面,一口喂进嘴里,又粉又软,嘴里全是浓浓的淀粉味和辣椒的辛辣。要是刚才吃火锅的时候上了蘸碟,恐怕连汤都会被喝光。
又吃了好几颗小土豆之后,我们才算是有些饱了。肚子里又填满了淀粉,好像整个人都有了力气。
同事吃得差不多时起身去了厕所,把孩子交给我们帮忙照看一下。
小朋友性子很好,不吵不闹的,吃东西也不用大人敦促,我和宁冉几乎不用费神。
等到我们仨都擦了嘴开始歇息,同事才瘪着嘴从外面回来,看起来脸色不太好。
“怎么了这是?”
同事重新把孩子抱了回去,五官皱得快变形了,很小声地凑过来跟我们说:“嗐,别提了,让厕所给吓的。”
“啊?”我和宁冉不禁讶然,拧着眉对视一眼。
“我打赌你们没见过这么简陋的,旱厕!地上挖一个坑,上面架两块木板就完事儿!旁边还有一条水沟,哗啦啦地淌水。我都不敢往下蹲。”同事似乎受了很大的刺激,摇摇头一副不堪回首的样子。
“依我说啊,这条路不知道还要开多久呢,没准一路上都是这种条件,真是受不了。早晓得我就在家里待着了,何必出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