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航一怔，眉目中露出一些无奈，很快又抬眼朝他笑，眉眼皆是温柔，连说话的语气都是温柔的，“你都听见了？他们也不是有意要说，只是输了比赛的气话，你别在意，你怎么会是独狼呢，不是还有我吗？”

萧河心头一跳，张了张嘴，却半天说不出话。

方航轻笑一声，拉住他的手腕，“走吧，回去了。”

萧河呆呆的跟着他，“我一直都是一个人，不会跟人打交道，也没人教我。”

方航走在前面的脚步停了下来，手却依旧握着他的手腕，侧过头来看他，对他温柔一笑，“不会就学，我教你。”

那一瞬间的萧河，眼底第一次出现了渴望。

画面一转，基地的人沙发上，几个人坐着在聊天，萧河偶尔和他们搭话，视线却一直盯着会议室，几分钟后，会议室的门打开，方航从里面走了出来。

萧河准备站起来迎他，方航却示意他别动，他走过来在他身边坐下，其他队友被叫进会议室，沙发上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你还打吗？”片刻后，萧河才开口问他。

方航在他旁边，把头靠在沙发沿上，“阿河，如果有一天我们在游戏里成为了敌人，你会打我吗？”

萧河毫不犹豫，“会，游戏里除了击杀，看不到敌方id，所以我会。”

“那如果是你知道那是我的前提呢？”

“没有如果，我们不可能成为敌人。”

方航轻笑了一声，看着萧河的背影，眼底流露出一丝野心和遗憾，轻声道：“我不续约了，阿河。”

这话落在萧河耳朵里，让他整个人有那么一瞬间的僵硬，他什么话也没说，站起来踢了茶几一脚，然后大步流星回自己的房间，客厅里发出刺耳的声响，紧接着是房门关上的巨大声音。

方航走的前一天，看着旁边床上背对着他睡觉的萧河。

“阿河，我有我的理想，是现在的实现不了的，所以我要走了，我走了以后，你要加油，多和队友沟通，像这两年一样……”

话还没说完，背对着他的萧河却突然掀开被子坐起来，转过头来看他，眸色深幽，“说这些有什么用？你都不在了。”

方航眼神有愧，他低下头说了一句抱歉，房间里陷入一片沉默。

“以后还回来吗？”萧河嗓音略微干涩，“我是说你完成你的理想以后，还会回来吗？”

方航一时间没有回答，萧河也没再说话，他站起身打开房门准备出去，却听到身后的人喉咙干哑，“会。”

得到答案的萧河还是出来了，在会议室里待了一夜。

直到第二天方航走了，他才回房间，方航什么也没留下，除了他解约的那条微博。

萧河把那条微博翻来覆去看了很多遍，看到他会背下每一句话的时候，动手转发了这条微博，并且表明了自己对他的心意。

这件事在电竞圈引起了不小的轰动，甚至萧河出柜的消息都传到了国外的几只队伍中。

很多人来问他这件事情，而他最想看到的人，却从此没了音讯。

萧河慢慢睁开眼睛从床上爬起来，一点也没有刚从睡梦中醒来的样子，他一直都处于一个半梦半醒之间，清楚的记得梦里的一切，他拉开窗帘看着外面还未亮的天，灰蒙蒙的一片，带着一丝压抑。

他伸手揉了揉眼睛，脑海里全都是之前他在会议室里看到的东西。

深呼吸一口过后，他弯腰坐在地板上，然后慢慢躺下来，地板上的凉意很快就蔓延他的全身，让他越发清醒。

现在回过头来审视自己曾经对方航的感情，虽然喜欢，但说不上是爱。

17岁的他以为的好感就是喜欢，依赖就是爱，从对方身上感受到的温柔，以为这就是港湾，在他曾经的印象里，方航永远都是温柔的，是他没办法抗拒的。

方航的一个笑容就能让他感到心安，给他一种只有在他身边自己才是完整的感觉。

其实那时候的他并没有察觉，更多时候对他而言，方航更像是某一种药物，他的温柔能够让他稳定自己内心的动荡，寻求一种外在的安全感。

但他也要承认，喜欢过方航是真的，最少出柜的时候，他没有丝毫犹豫，也不后悔。可现在所有事情都历历在目，好的、坏的、高兴的、气愤的，在现在看来，什么也不是了。

哪怕他夜里还在为方航的事情发脾气，现在却开始觉得无所谓了。

青春年少，所爱非人。

他迷恋方航曾经那份温柔，可那份温柔却再也回不来了。

萧河爬起来点了根烟，看着窗外已经泛白的天，拿起手机把曾经的那条出柜的微博给删除了，连同他和方航的曾经一起。

人都是会变的，四年了，方航变了，他也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