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今天碰见你弟弟了。”杨馨撕下面膜纸,在水龙头下鞠了捧水,轻轻拍向自己的脸。
“在哪儿?”
“逛街时碰上的,他正好陪朋友买衣服。”说着话,水流声淅淅,“你知道吗?我朋友居然还认识你弟弟。”
江北没什么兴趣,“那挺巧啊。”
“她说你弟弟是中盛的太子爷。”杨馨扯过毛巾把脸擦拭干,看着江北,“江北,既然都在一个城市,你为什么不回去找你爸爸啊?”
“我上哪儿找去?”
“我的意思是,你可以回去看看你爸爸,毕竟血浓于水。”
江北黯然:“你是指沈慕南他爸吧。”
杨馨眨了眨眼睛,满是疑惑。
“那又不是我爸。”
杨馨发怔,“我没太听懂。”
江北有些抗拒这个话题,闷着声说:“我跟他,不是一个爸妈生的,我俩长得也不像啊。”
“你俩是堂兄弟?”
“也不是,我跟他家其实没啥关系。”
一个南,一个北,江北他妈又是单身,她理所当然把这俩当成是因为父母离异而被拆散开来的亲兄弟,根本就没往别处去想。
原来,乌鸦终究还是乌鸦,骨子里躺的就不是凤凰血。
要在以前,听到这些话,她也许叹两声就完了,但现在她自诩有了退路,何况还是比原路强上百倍的退路,倒不如甩手走人,一了百了。
有钱男人不是换衣服勤快嘛,她不介意去充当其中的一件。
第5章偶遇
人都说柳暗花明,连着萧条了三四月,江北终于接到了一个大单子,某个土大款要求给他雕个举世无双的观音菩萨,就供在家里,上可保平安,下可招钱财。
江北对这事很上心,陪着土总选了一天的木材,足迹遍布半个北市,这八月烈日,骆驼它都受不了,土总也觉着有点过意不去,说是要请江师傅吃顿晚饭。
除了他俩,土总另外又叫来了几个生意场上的朋友,无一例外,这些朋友也都是又土又壕的款儿,五米开外就散发出一股大金链子的金属气味。
可能是为了充面子,吃饭的地儿选得还挺奢华,就在东角楼斜对面的一家素食餐厅,别看是素食,里头从厨师到选材,起码是五星级配置,一碟小小的素食豆腐,能给你卖到大几百元。至于口味如何,那不重要,吃的就是它的派头。
大款们整了两瓶五粮液,三杯两盏后就开始一通胡扯,从发迹史谈到如今的公司运营,从大老婆谈到如今的遍地野花,牛逼吹得窜天响,连奥巴马都成了他们的好朋友,江北实在听不下去,就去卫生间透了口气。
“真不是我把他藏着,不带给你们看,他性格冷,不爱跟陌生人接触。”女孩咯咯轻笑了两声,“改天吧,改天我把他骗出来,好了好了,不跟你说了,回头再聊。”
女孩把手机放回包内,对着镜子抹了几下口红,又拿出粉扑补好妆,白皙精致的小脸上逐渐展露出了自信笑容,她从旁经过,江北闻见了一阵淡淡的柠檬香水味。
“沈少。”一道清亮的女声。
江北无聊地转过头去看,刚才打电话的那女孩正小步翩跹地走向一个男人,男人绕开她,径直朝洗手间这边走了过来。
而江北,不偏不倚就站在男人的视线尽头,藏都藏不了。
餐厅的中式装修使得这条长长的走廊漫着暖色的古韵,江北愣在原地,眼睛里是看不真切的茫然,待沈慕南走近了,他才客客气气地说:“我陪客户来这儿吃饭。”
同时又指了指前面那女孩,“那是你女朋友啊,挺漂亮啊。”
沈慕南从他身旁擦过,一声不响地直接进了男厕,一会儿便出来了,洗净了手,抽出一张擦手纸仔仔细细擦干手上的水,扭头瞥了眼江北,“不是。”
“啊?”江北愣了神,什么不是?
话刚脱口,他自己就意识了过来,沈慕南应该是指“不是女朋友”的意思。
一时尴尬无话。
江北手指男厕,“我也去方便下。”
磨蹭了得有三分钟,他才慢吞吞地出来,没想到,沈慕南居然还没走,就站在洗手池边抽着烟,指缝里的烟头一明一灭地闪烁着。
江北以龟速移到了水池边,把手放在感应水龙头下,自顾说起话来:“这家的菜还可以啊,那个雪花豆腐不错,我是第一次来,听说随随便便点个几样菜,起码得大几千,现在吃饭咋这么烧钱。”
沈慕南的视线从他身上扫过,吐了口烟圈儿,伸手把烟盒递给江北,“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