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么做甚至不是为了他自己——机长太稀有了,是公司最受重视的资源,工资社保福利也一概是按行业的高标来发的。
可空姐就不一样了,年轻漂亮的女孩就像路边的迎春花,每年到了日子都会自动冒出来,永远不会枯竭,只见新人笑,不见旧人哭。
领导不知道他当了机长还有什么不满足的,竟大老远跑到总部来闹。他说他要公平,而公司这事办得不地道、不公平。
当然还不合法。
公司的大领导怕这事越闹越大,便牵头把那个管事的中层经理交给了警察。
他走时难以置信地瞪着林木,指着他的鼻子骂他“没良心”、“白眼狼”。公司里人尽皆知,人人都在身后议论,他的机长是干不下去了。
林木把工作五年所有的存款都给了那曾经颇为赏识他的经理的家人用来还债减刑——那人也有苦衷,父亲脑梗后需要护工全职照料,又有一双子女,正是上学的年纪。
然后林木自己打了个背包就去k国咸水城飞重装了。
南部三国只有一家中国背景的基建公司,就是他现在所供职的见信。
林木对着黄沙下塔尔千家万户的房顶,讲完了自己的事。
那些不知道多久没人提过的往事像孤魂野鬼乍然重见天日,经有一丝畅快淋漓的欣慰。
他不求人理解,甚至不求人倾听,他只求自己时隔多年后回头,依然问心无愧。
好莱坞大片里老是演超级英雄,不用付出惨重的代价就能纠正错误、匡扶正义。
他可不是什么英雄,林木想,他是英雄的反面吧,所以才会花费这样惨痛的代价,才求得一个自己心中的公平正义。
可如果这就是正义的代价,他付得坦然。也许他这一生就只能不断地重头再来,推着石头上山坡,又跌回原地。一次一次地别离,一次一次地假装忘记。
正当他以为jiy要不痛不痒地发表几句关于多元价值观的评论,甚至是好心好意地拍拍他肩膀给出一些实际上帮不上任何忙的安慰时,他听见对方好奇心上头,问道:“你的背包里装了什么?”
林木:“什么?”
jiy:“你离开中国的那个背包,多大?多沉?里面都装了些什么?”
林木:“?”
jiy:“以后万一我临时要跟你私奔,打包时好有个参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