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户,这次来的黎人太多了,恐怕不用一个时辰,就会冲到这里。”一个百户慌忙跑来。
许进忠看向王守仁,眼中有些期待。
王守仁忙问:“有多少黎人?”
“不下两万人!”
两万黎人?
王守仁心中微微一惊,兵力相差了四倍,转头看向一旁,屯田营的士卒,本就是京营的老弱病残。
不用看也知道,黎人成方阵,那些不能战斗的流民,大声呐喊。
黑暗中从远处看,还真像是一支军队。
“这样就能吓走黎人?”李康有点摸不着头脑,怎么看都不是正常的套路。
光打雷,不下雨?
行军打仗,哪有这么打的……
王守仁却当即道:“给我一把弓。”
他看出来了,黎人虽然多,但是有一个缺陷,就是没有精良的装备。
“你们去守住营门,别让黎人冲进来。”
屯田营圈地的范围很大,有一半自制的树栅,还有一半是天然的防线。
许进忠没有了主意,现在只能听王守仁的,期盼王守仁能像弘治校阅带他们打败边军一样,带他们打败黎人。
“王大人,我不是怀疑你要逃跑,你背着弓要去哪儿……”
“斩杀峒首!”
王守仁不知道符南蛇有没有来,背着弓,冲进乱军之中,爬上野地里的烽燧高台。
许进忠有些诧异,王教头跟猴似的,窜地一下上了高台。
他丝毫不怀疑这书生的箭术。
在京营时,就没人能射过他。
“兄弟们,你们可别死了,我老许不要老婆。”许进忠红着脸大喊。
“啐!”
“呸!”
百户和亲军暗啐许进忠一口,提着刀,杀进敌军中,借着营门前狭窄的地势,还能守一守。
王守仁爬上烽燧高台,偷偷注视着下方,黎人穿的衣服大同小异,又是在夜里,分辨不出来,谁是峒首。
“难道不在此处?”
他下了一座烽燧高台,又爬上另一座。
终于,在乱军之后,看见四个人,他们穿着与普通黎人没区别。
但,他们都骑着马!
海南的马,乃是从广东等地海运过来,价格高昂,只有峒首才骑得起。
“四个?”王守仁咬着大拇指,有些犯愁了。
峒首只有一个,远处却有四个人,若是射中其他人,真正的峒首必定会掉头就跑。
要如何辨别……
慎重起见,他没有贸然出箭。
坐在烽燧台上,看了一会儿,发现四人中有一人,只看着前方,而其余三人四处张望,十分警惕。
显然,其余三人是保护主人的扈从。
王守仁拉满弓,朝着那峒首,手指轻轻勾在弦上。
嗖地一声!
一支不知道从什么方向飞来的利箭,洞穿了峒首的胸口,其余三人还没发觉。
王守仁脸色冷然,拉起弓无间隙又射出一箭!
噗地一声。
峒首栽倒下马时,一旁的扈从才发觉,主子身上插着两箭,倒在地上疯狂吐血。
扈从想去拉,一支冷箭又射了出来,又倒下一人。
王守仁接着又射出两箭,两个扈从也死了。
黎人大军步步逼近,冲进了营门中,朝营房冲去。
“快喊,你们峒首已被王守仁斩于马下!”
王守仁朝着流民大喊,流民们纷纷改口。
黎人冲进营门,看见到处都是“人影”,军鼓大鸣,听见峒首被杀,有些狐疑。
不知谁喊了一句:峒首真的被杀了。
回过头,只见有一人用长矛将峒首撑起来,吓得方寸大乱,四处溃逃。
藏着玉米地里嘶喊的流民,看见黎人冲进来,还以为要死了,吓得声音都颤抖了。
李康看见大批的黎人冲进来,也以为要完了。
可是当他们惊慌的时候,黎人突然丢掉兵器,抱头鼠窜。
???
流民们面面相觑,像是娶的丑媳妇,忽然变成天仙一般,这种事虽然日思夜想,一旦成真了,叫他们如何相信?
“伯安兄!一定是伯安兄!”
李康大笑出来,劫后余生的庆幸。
黎人这样就被吓退了,莫不是傻子?
许进忠想不到还能这么玩,此刻,只想给王守仁恭恭敬敬地磕一个响头,喊他一声爷爷……
能在两军相差如此悬殊的情况下,仍面不改色,以诡道兵法,击溃黎人。
恐怕,只有王越和英国公等久经沙场的老将能做到了。
可王守仁,还是个孩子啊……
“快,将伤员扶回营房中,其余人跟我来。”王守仁面色如常。
天一亮,就会被黎人发现,站在苞米地里的五万人,有四万九千,都是假人。
“教头大人,你要如何做?”许进忠也知道,现在不是修葺的时候。
“搭营房!堆土灶,越多越好!”王守仁道。
用不了几日,黎人一定会派探子来,若到时候没把五万人的营房搭起来。
他们势必会再次进攻。
李康连忙去安排伤员。
许进忠带人搭建营房,他们屯田营的士卒,最拿手的就是干土木。
“要给老高兄写封信,请乞朝廷,调动周围的卫所以及广东的兵力,为屯田营所用。”
王守仁回到营房,洗了一把脸,把纸抽出来。
笔悬空半天,也没落下。
“老高兄是个慎重的人,要如何让他相信,这封是我亲笔所写?”
王守仁咬着大拇指,苦思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