轿子一路颠簸,关盼被颠的头晕眼花,才总算到了钟家。
钟家正热闹着,关盼下了花轿,好一会儿才缓过来,被钟锦扶着腰,两人一起在许多人的簇拥下,进了钟家的门。
关盼被盖头蒙着,看不到四周,只能听到周围纷纷杂杂的议论声音混杂在一起。
关盼有些恍惚,紧紧跟着钟锦,两人一起进了大门,准备去拜堂。
孙氏坐在堂屋里,钟二老爷也是满脸的喜色,屋里不时有人说着恭喜的话,钟二老爷一一拱手道谢。
二老太爷已经眼花,老人家伸着脖子往前看,问道,“来了没有?”
“来了,马上就来。”
钟家大爷扶着老人家的手,笑道,“您别着急,一会儿九郎就该带着新妇一起来拜堂了。”
二老太爷笑着说好,然后看见门口两道人影一起进来,他长出了口气,笑道,“来了。”
关盼在轿子里的时候,人还是冷静的,进了门之后整个人就跟做梦似的,站在堂中,听见媒人高唱“一拜天地”,她才稍稍回神,被两个侍女扶着转身,弯下腰去,行了大礼。
二拜高堂时,关盼听到有几个男声在说好,年长的、中年的还有年轻的声音。
右边是一个女人轻微压抑的抽泣声,关盼知道肯定是钟锦她娘,自己的婆母在哭泣。
夫妻对拜倒也容易,之后她便被人推着离开,七拐八拐地入了洞房。
钟锦一直紧紧握着她的手,关盼心中稍稍安定,直到被人扶着坐在床上,她才彻底松了口气。
总算结束了,关盼心想,大冷天的她都出了一身的汗。
钟锦挨着关盼坐下来,跟她一样背后汗湿。
两人坐好之后,便有人笑着催促钟锦把关盼的盖头掀开,让大伙儿瞧瞧新娘子的模样。
关盼心中庆幸,多亏听了弟弟的劝告,脸上糊的那层粉已经洗干净了。
全福人是个二十五六的年轻妇人,听了他们催促,也笑着让钟锦掀开新妇的盖头。
关盼垂眸,抬手拽住了钟锦的袖摆,瞧着便十分的柔弱。
钟锦回头道,“你们别催,把人都吓着了。”
屋里头又是一阵哄笑,钟锦一手握着关盼的手,另一手掀开了盖头。
关盼觉得眼前的光有些晃眼,扭头往钟锦身前躲了一下。
钟锦随即抬手搂着她,林子义看热闹不嫌事大,“钟锦,你快撒手,我们这都还没瞧见人呢,你就挡住了。”
钟锦的堂嫂姊妹们也开起玩笑,道,“我们九郎好不容易求回来的新妇,自然是舍不得叫我们瞧的。”
钟锦心说等林子义这厮大婚,一定要给他好看。
屋里人多,关盼做足了柔弱的姿态,自然也不能显得太过小家子气,随后从钟锦怀里出来,扭头看大伙儿,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
屋子里随即安静了片刻,关盼是个美人儿,大伙多少都知道。
女眷们是从钟二嫂、钟三嫂以及钟溪嘴里听说的,大家刚才还在私下议论,说钟锦为色所迷,竟然没有娶一个门当户对的女子,可见这女子是个有心机的。
钟锦的朋友们自然也是知道的,钟锦同他们说过,说关盼生的好。
但静默的这个片刻,众人都在想,人家这不是生的一般地好啊,这女子的相貌,实在是少见了些。
全福人先回过神来,笑道,“今日钟家九郎和你媳妇儿坐在这里,当真是一对金童玉女,天作之合啊。”
关盼回道,“承您吉言了。”
钟锦也道,“薛嫂子最会说话,能请您过来当全福人,也是我和盼儿的福气,今日有劳您了。”
薛太太笑得见牙不见眼,招呼身后的人,“好听的话咱们一会儿再说,九郎快将左襟压在新妇的右襟上。”
这也是大婚时候的习俗,如此,日后新郎会压新娘一头。
钟锦道,“这就免了,夫妻之间,哪有高低之分,薛嫂子叫人撒帐,日后我们二人早生个贵子才是正经。”
关盼挽着钟锦的手臂,不好意思地笑,喜果随后落在床上。
钟二嫂在一旁瞧着,听见身边的妯娌小声说道,“这九郎果真是喜欢九弟妹,看来日后是九弟妹要压着九郎一头了。”
“这可不一定,你看九弟妹那模样,瞧着就是乖巧柔弱的的,一直往九郎怀里躲。”
钟锦的几个堂嫂凑在一起,都在说关盼柔弱。
钟二嫂心说到底是真柔弱还是假柔弱,日后就知道了。
侍女又端着一碗圆子过来,关盼瞧见,只能应着头皮吃了一口,窗外传来一群男孩女孩的喊声,“生不生?”
关盼笑着没说话,钟锦回了句“生”,关盼吃了四个,他就喊了四声。
“哎。”
钟锦一个朋友说道,“可见这女子太美,也不是好事,钟锦已然被迷得找不着北了。”
林子义把手搭着这人的肩膀上,道,“你小子,这是吃不着葡萄就说葡萄酸,你家那位是个河东狮,人家钟锦娶了温柔和顺的大美人,你就别说酸话了。”
那朋友推他一把,“河东狮怎么了,我乐意!”
他娘子虽然是河东狮,但要不是她,他肯定要被家里那个得宠的姨娘给欺负死了。
林子义也知道内情,笑道,“你不能以貌取人啊,你怎么知道人家长得漂亮,就是耽误了钟锦了。”
这朋友也是无话可说,林子义不想让他们私下议论钟锦的娘子,逮着几个在后头胡说的,挨个训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