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人已经抢占了‘国内第一新闻门户’和‘国内最大新闻门户’这两个头衔之后,排在第三的黄易当初为了体现自己的差异化价值,才另辟蹊径提出了一个‘有态度’,可见这是一个被逼出来的决定。而这么提的结果呢?那上面都是些什么态度?和谐么?上进么?阳光么?”
付成才咄咄逼人连续数问,试图压住冯见雄。
他知道这已经是最后一步了,成败在此一举。
场面俨然有从面试变成辩论的趋势。
冯见雄正想回答,却看到一旁还有妹子举手,竟然是虞美琴。
原来,虞美琴见大家可以随意插嘴讨论了,那也没只让付成才说、她不趁机刷脸的道理。
尤其是虞美琴深知自己的传媒理论知识,面对这些新传院女生时是有一定劣势的,谈广播行业这一亩三分地,她不一定能胜。
但是谈互联网新媒体,她就和这些学广电的女生回到一个起跑线上了。何况来面试之前她虽然不知道题目,却也跟冯见雄切磋对练、准备许久,了解了很多新媒体思维。
这个机会不抓住,更待何时?
顾教授饶有兴致地点头示意虞美琴也可以畅所欲言。
虞美琴音色婉转地反驳道:“黄易确实有比较多的不和谐,但是这不是网站的责任,那是网民宣泄自然扎堆的结果——在其他网站,被和谐管理的更多,于是想说那种话的网民自己汇集到了黄易。而持有不同观点的人在评论区骂战骂不过,就渐渐流失了。
这是互联网马太效应带来的舆论圈子之间的撕裂,不能代表‘有态度’这个观点不对。我们可以看到几乎所有的新闻门户甚至是百度贴吧,到最后都会发现在某个吧里某一派观点的人明显占上风,另一派被挤走了——比如说,你能因为‘二战吧’苏粪扎堆,就推断百度贴吧用户也都是这样么?明显不能,因为美分日杂德棍五茅果粉英蒂棒表猴奴还有其他吧可以栖息。
所以,有态度的最终目的,并不是真的要影响广大中产阶级思维模式用户或者同学的三观,只是让他们能够以比较粗浅的认知成本,就意识到一些他们原本不关心的领域,把他们引进门,让他们找到各自的群体和圈子——
进门之后,他们愿意去信仰什么,采取何种价值态度取向,更应该靠他们自己去百度,去谷歌。像周树人先生说的那样‘开动脑髓、自己去拿’,而不是等着别人‘送来主义’。
‘有态度’的价值,仅仅是让一个没有关注到某个领域、又有好奇心的人,发现一块新的认知空间。以免他因为‘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不知道世上还有这些事’,而‘连主动搜索都不知道该搜什么’。
一旦他们知道该搜什么了,‘有态度’的引领者任务就算完成了,剩下的是他自己的事。他能不能从一个中产阶级的意识形态,上升到一个绝对不愿意被代表的精英意识形态,就看他个人的修行。哪怕最终这个个体的态度,和‘有态度’媒体上的主流扎堆态度截然相反,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面向中产阶级的媒体运营策略,本来就是开化民智、拓宽中产阶级用户的见识视野的,不是去引导他们的三观的。”
虞美琴一番话,虽然不是直接论述今天的考题,但是却连消带打,把顾教授对于建设“有态度,鼓励同学们互动表达态度”的广播谈话互动节目的顾虑,彻底消弭了。
从这个角度来说,那也是解决了顾教授关心的核心问题。
顾教授想了想,眉头微微一皱,提了一个细节的小问题:“那你觉得,黄易那种‘有态度’导致的最大众同类观点用户扎堆、小众异见被压制的现象,有办法解决吗?或者说,在广播这种媒体模式下,有办法解决吗?”
“很遗憾,我认为没有办法,”虞美琴也不一味讨好,干净爽利地给出了一个答案,
“除非我们能够弄很多不同的频道、节目,然后依靠新技术对观众态度、政治倾向数据进行搜集,然后再对他们进行分类推送、把他们分割开来——就像百度贴吧上,把苏粪集中到一个吧,把美分集中到另一个吧,再把德棍日杂五茅果粉英蒂棒表猴奴弄到各自的吧,让他们都不捞过界。”
虞美琴最后这番话,就有点牛逼了,其实凭她自己最多也就想出七八分。
最后的两三分,还是靠她和冯见雄讨论切磋的时候,冯见雄为了压服她,才不得不提出的“大数据”概念。
虞美琴当时其实并没有彻底听懂什么是“大数据”,对于那种收集每个用户舆论倾向偏好的技术更是觉得匪夷所思。然而此刻既然顾教授问到了,她也不吝天马行空地拿出来忽悠一下。
顾教授当然被这种天马行空唬住了。
“这位同学,嗯,你叫什么名字?几号?”顾教授咂摸了半晌,才发现他根本都还没问过这位两次发言的女生是谁。
“虞美琴,14号。”
“哦……虞美琴,法学院05级。啧啧,这一届法学院新生有能人呐,一个个辩才如此了得。”顾教授不由自主地感慨了一句。
“这样吧,你索性把你的答题纲要也论述一遍,然后其他女生也都说说——咱也要给每个人都公平开口的机会嘛——小王,我平时还给你们布置弥尔顿《论出版自由》的读后感论文,差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