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黑衣女子正是心儿,此时的她比在日月庐之中长高了不少,而且不知道为什么,说话也变得冷峻,透露出成熟和稳重,全然不似当初的甜美可爱,而且身穿一身黑衣,干净利落,已经跟当初那个叫着自己小哥哥的小女孩大不一样了。难怪自己竟然一下子没有认出来。
这可真是天公作美,陆正不由暗暗感激上天安排,万万想不到会在此时此地看见心儿。自从上次日月庐一别,他是日夜思念着心儿,却始终不得一见,没想到她就这么毫无征兆的突然出现在了自己的眼前,让他心神震动,心中激动不已,恨不得马上上前与她相认,听她叫一声小哥哥,那哪怕就是当场死了,也是无怨无悔的。只是如今眼看心儿就在眼前,却被荒未央定住了形神,动弹不得,而且连说话也不能,心中不由大是恼恨。
她身边的那个跻九陵,应该就是雷宗宗主惊百里的儿子吧。陆正忽然想起当初齐山六义之中那个易有喻欺骗自己说心儿要和跻九陵成亲的话来,此时见他们两人竟然同时来到清都山,心中不由咯噔一下,恍惚之间猜疑难道那个易有喻说的是实话,不是欺骗自己?
转念一下,又顿时释然,从刚才他们两人几句对话来看,心儿对这跻九陵根本不假以颜色,怎么可能会有成亲这回事,自己真是多心了。又想,心儿心里只有我一个,又怎么会把你们放在眼里,想到这一点心里甜丝丝的。
再看这边跻九陵和风琳行礼问好之后,荒未央迷迷瞪瞪的坐在地上,左摇右晃,竟然是毫不理睬。陆正自从知道了这黑衣女子就是心儿之后,一双眼睛就再也没有从她身上离开过,见她一直保持着对他行礼的姿势,陆正忍不住在心里破口大骂:“荒未央。你这混蛋,让心儿这么站着,难道不累吗,一点儿也没有未央天的样子!”
而一旁的跻九陵站在那儿,忽然脸上闪过一丝轻蔑之色,虽然是背对着自己,但陆正此时神通有感。仿佛依然可以看见他脸上嘴角的嘲讽。跻九陵这是看不起荒未央啊,陆正心中腹诽道:“这小白脸也太不懂规矩的,内心不敬,干嘛假惺惺的行礼,荒未央很稀罕你向他行礼吗?”他这会儿又替荒未央抱不平了。
虽然知道易有喻说的话是假的,但是他心里始终有些不舒服。正好看见跻九陵如此神色,自然马上将他当做天大的罪状,心道这人果然十分不堪,怎么配得上心儿,简直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他此时酒意翻涌,心中所思便是最直接的感受的反应,不禁把目光从心儿身上转移到了跻九陵身上。但觉他站在那里,哪儿哪儿都不对,从身姿到穿着乃至飘起的头发,处处都可以挑出毛病来,证明这个人十分低劣。但就是这样一个人,却竟然敢站在心儿的旁边,对心儿来说,简直就是一种侮辱。越想越是气愤,陆正心中无端生出一股无明火来!
就这这时,风琳对跻九陵说道:“师兄,未央天似乎是喝醉了,看样子一时醒不过来,要不你先将他搀扶到那边的草屋里吧!”
这原本是最正常不过的一句说话,但是在此时陆正的耳内。却不啻如一道惊雷一般,让他整个人都傻掉了,后面跻九陵又说了些什么,风琳好像又说了些什么。他一切都没有再听见。
他心里震惊不已,不断地问自己,这怎么可以?心儿怎么可以跟这样的一个不堪的人说话呢?她为什么要跟他说话,而且语气还这样的柔和,还说了这么多,这么客气。此时在他心中,跻九陵已经是不堪之极,简直就是如地上的狗屎一般,应该远远避开,连看一眼都要洗眼睛,怎么还可以与他去说话呢?
但是心儿却偏偏跟他说话了,陆正心中顿时生出一股酸涩委屈,自己还没跟心儿说话,心儿怎么可以跟这样的人说话呢?
哦,对了对了,她是没看见自己,如果心儿看见了自己,那一定就马上会过来跟自己说话的。陆正立即安慰自己想到,但是一转念之间,又觉得有些不确定了,但是她怎么能看不见自己呢?她不应该看不见自己啊?从她刚才飞天而降看来,起码也是知道境的修为啊,一定已经察觉到这边草屋里有人了,但是她为什么不看一眼过来呢?如果她看了一眼过来,不就是能看见自己了吗?而且会看见自己在看她,自己可是她的小哥哥啊!
难道是她心里不愿意吗?对了,她已经长大了,已经不会再认谁是她的小哥哥了,当初的相识,不过是年少之际不懂事的玩伴,到了现在,她自然是已经变了。自己不在她身边的这几年,她一定认识了其他许许多多的朋友,见得多了,便不会再把当初的小哥哥当一回事了!也许已经有了自己喜欢的人,可能她心里已经将自己忘记得干干净净啦!
看她现在说话,冷峻之中带着礼数,是多么的成熟,这说明她十分有主见,真的不再是当初那个心儿啦。想到这些,陆正心中一点悲酸之意迅速地蔓延开来,整颗心好像被浸透在了水里,让他喘不过气来,胸口闷的不行,想要动一动,快活的大叫几声,却是被荒未央定住了,怎么都动不了,他心里越来越急,整个神气都开始混乱起来了。
他毕竟是知心境大成的修为,也隐约感知道自己似乎有些不对劲了,而且这些念头都有些偏颇,自己不应该这么去想,但因为是关系到了心儿的缘故,这种感觉始终挥之不去,让他念念不休,始终不能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