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有些事情显然是急不来的。她就算再想进去,可是,拿什么来说服乌佩澜?
她不是四大家族的人,没有强有力的后盾;她的天赋其实也并非那样过人,就是与夏灵蓓比起来,也差上一大截——所幸天资并不是限制一个人发展的绝对条件,她虽是中上的资质,但后天的机遇与努力,也能有所成就,这也是没有引起那些大人物怀疑的最本的原因;至于蜀锦……得来的地方那般神秘,她哪里就敢随意说出去?
再者,怀璧自罪的道理,她还是懂的。
所以,她难道就这样冒冒失失地跑去对乌佩澜言,“峰主,请让我去吧——我仅仅八十年就能结丹,在整个蜀山来说,也是凤毛麟角的——”
这显然也不大可能。
呼……这事,左思右想,都没什么法子。
罢了罢了,船到桥头自然直,若此次真的不能进去小洞天,大不了再等一百年就是了。乌佩澜说的也是,自己毕竟才结丹初期,就是真去小洞天,也不能立时就突破元婴期的。
只是,虽然理智一再这样劝诫和安慰,但她自己却清楚得知道,自己究竟有多想立时就突破到元婴期——眼睛她的眼睛她曾经被薛无颜戳破的左眼,只要到了元婴期,自然就能长回来
可是……元婴期不是一扇虚掩的大门,只需要她轻轻一推就能走进去的。周围的修士,活生生的例子,都明明白白地告诉她,结丹与元婴之间,隔着一道深深的天堑,等闲人想要越过去,不到头破血流,实在是难得登天。
就像自己的师傅叶晓华——当初风玄子那件事,若不是她最后关头突破到元婴期,说不准就此沦为蜀山永远的笑柄,也不是没有可能还有,她们莲罗峰的大师姐郭婉霞,被誉为莲罗峰第一人的人物,也没少为突破元婴而奔走,就是现在,她也不知道究竟成功没有。
可以说,她们整个莲罗峰,除了叶晓华一个元婴修士,就再没有说得上话的人了。而这样说来,刚刚才成功进入结丹期的自己,大可不必那样心急。
这些想法,时时刻刻盘旋在她的心头。一面是急切的期盼,另一面却是无言的现实,无法兼容的冲突中,她被这些反复的想法折磨得伤神不已。
再加上最近几年,她陷于繁忙当中,修为竟是一点进步都没有,心情也就更糟了。
一切都得从收徒仪式那日说起。那日她从天而降,在众人面前暴露出结丹期修为,竟引来了莲罗峰的诸位师姐妹们。这几年来,她的查玉峰,竟也到了车水马龙的地步,她日日陷于接待不同的姐妹们的生活,心情更是烦躁。于是,这几年,除了最开始领悟木之奥义,得了整座查玉峰的植物相助,一举圆满巩固了结丹初期的修为外,此后,竟连一点进步都没有。
这一日,送走三位结伴而来的师姐们,她呆呆地站在查玉峰上,唯有苦笑叹息。她也明白,以前的她,虽然因为针黹手艺在各峰中闻名,可那毕竟只是小道,如何赶得上一个前途无量的结丹期修士?所以现在,这些师姐们争先恐后前来,生怕一个落后,就失去了结交未来大修士的机会。
她本就在烦小洞天的事情,再加上这事,连修行的时间都没有,不禁越想越气,面色就渐渐沉下来。
罢了罢了,还在这里呆什么不若到其他地方去躲躲,先顾着修行再说。不然,到时候不仅小洞天之行没有她,就连修为都倒退了,那可就是典型的赔本生意了。
往天边看看,只见天气就如她的心情一般,竟是难得的沉。一团团乌黑的云翻滚在各峰顶部,似乎下一刻就是倾盆大雨,将人淋个通透。不行,还是先闪罢。趁着这样的沉天气,随便往哪个山峰一躲,等个半年一年的再回来……
三两念间就定了接下来的计划。她本是个果断的人,主意一定,也不耽搁,立时就回了洞府,将需要收拾的东西匆匆整顿一番,走之前,关好洞府,又与整座查玉峰的花草树木告了别,才唤出烟霞锦,在大雨落下之前,飞出了山。
蜀山很大,她心中有这个概念,却一直没有真正理解过。大……究竟大到什么程度?以前总是蜗居在洞府中,不喜走动。兼且当时出行,不如现在驾着法宝随意飞行那般方便,她也是到了今日,才真正知道所谓的蜀山的“大”,究竟到了什么程度。
一眼望不尽的青山。
练练绵绵起起伏伏,如一道道翠色屏障,将眼帘全部撑满。那些山脉山峰,有的是孤峰,一座座的挺拔耸立,而更多的,则是如龙的背脊骨一般,蜿蜒盘旋在这大地之上的山脉。它们巨大而苍翠,气势磅礴,看得久了,仿佛这些山脉都是上古的飞龙,骨架巨大,另有一番苍凉的味道。
她知道,在现实当中,蜀山其实就在立山山脉里。说得更确点,蜀山其实是开山建派的前辈们,以大法力,在立山中开辟了一处独立空间。而里面,则是现在自己看到的这些蜿蜒盘旋的群山。
她在空中飞了良久,到了最后,连她自己几乎都迷失方向的情况下,才迫不得的落下来。因为此时,暴风雨终于落来了。
天地间顿时一片迷茫。倾盆的大雨,兼着滚滚的雷声,越下越大——婉倩几乎怀疑天上是不是漏了个窟窿,而由人正从那个窟窿里倒水下来,于是才有了今日这雨的声势。
山间的能见度顿时低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