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瑟重重地把假发套脱下来,使劲摔在地下。
他的鹰勾鼻子呼哧呼哧地喘着气,两只深凹的眼睛充满愤怒与杀气地扫视着眼前的一切。
塞拉弗坐在椅子上,手上拿着他刚刚递来的情报。
他的眉头绞在一起,看得出也在费神思量着什么。
“天杀的、该死的西班牙人!”约瑟举着手大叫道。
他像没头的苍蝇般在房间里踱来踱去,不时愤恨地踏踏脚或者在手心里虚击一拳,他们刚刚收到雅克的书信,称由于西班牙人的关注,在马赛军港外围,已经出现了塞维利亚等地的五艘战舰和十几艘平底帆浆船,他们声称海盗抢劫了他们的运宝船并在马赛进行销脏活动,要求普罗旺斯的贵族将他们绳之以法。
约瑟像感觉到世界末日一样。霎那间,金币、荣耀、贵族身份、优雅而豪奢的生活方式,似乎都在狞笑着离他而去。
“与普罗旺斯伯爵安茹接触过了吗。”
“他不同意接见,虽然他的哥哥贵为国王陛下,并且与西班牙人有着世仇。”
塞拉弗微微一笑,“说来说去,还是利益的问题。”
“这话怎么讲?”
“虽然他和西班牙人似乎不共戴天,但在无关紧要且没有任何好处的情况下,他当然不会帮助我们渡过此机危机。”
“说得对呀,塞拉弗大人!”约瑟一拍掌心,“要不我们从拍卖品中选出一到两件真正的宝贝送到伯爵府。”
“这于事无补,你去准备马车,我要亲自去见安茹伯爵。”
“难道不用什么宝物吗。”
“随便准备一两件就可以了,我没有打算在这次见面就贿赂他。”
“上帝保佑您。”约瑟嘟哝着道,“西班牙人已经包围了我们,现在我们是众矢之的,按照惯例,如果被认定进行了海盗活动,那么我们的一切收入都会被没收,我们也通常会被绞死在港口的大广场上。”
“要不你去承担所有罪名吧,约瑟?”塞拉弗半开玩笑地道,随即他看到黑着脸,哆嗦着嘴唇,震惊万分的英国佬卟嗵一声跪倒,声泪俱下。
“别,亲爱的大人……”
“好了,好了,我只是随便说说,我不会那么做的,虽然你的有些作为已经让我感觉到厌烦。”
“我知道我错了,主人!我不会再犯了,我会好好的听从您一切吩咐,我将视您为……”
“闭嘴,好了,我知道你是一条忠心的老狗,约瑟。如果你再不去准备马车,我会把你一脚踢到广场上去,让你享受到绞刑的乐趣。”
原本还跪着的约瑟,闻言后像闪电般飞了出去。
“立刻准备,我最敬畏的大人!”
装饰美的马车奔驰在田野边上。
普罗旺斯的天空蓝得通透明澈,空气像新鲜的冰镇柠檬水沁入肺里,心底最深处如有清泉流过,令人想放声高歌。
所谓普罗旺斯,早在罗马时代,即指北起阿尔卑斯山,南到比利牛斯山脉,包括法兰西的整个南部区域。如今她的地域在不断减小,但也有普通的两三个省份那么大。
因此,普罗旺斯的伯爵通常会被王室成员占据,有时候,下任的国王也会在这里当上一段时间地主。
15世纪末,普罗旺斯响应了法兰西王国的邀请,成为了法兰西名义上的一部分。
这个地区有相当部分的封建诸侯,他们本不用理睬所谓的伯爵,他们各有采邑和人马,大大小小的城堡占据了每个险要之处。
而名义的地区最高军政长官,如果没有这些小诸侯的默许,恐怕连一步都迈不出去。
陪同塞拉弗出发的,是名叫坎切斯的犹太随从,他在20名挑选出来的英中,最认真最努力,虽然他不是属于机灵的那种类型,但亲自指导这些人练的塞拉弗当然能看出来此人的潜力。
长方脸型的坎切斯有一头与波尔相似的亚麻色卷曲短发,不过颜色要稍稍驳杂一些,脸有些扁,但眼睛炯炯有神,鼻翼端正,嘴唇薄而有力,一看就是那种容易保守秘密的人。欢迎您!
他的个头要高出普通犹太人,动作很敏捷、也很轻柔,身体柔韧相当好,这也是令塞拉弗满意的地方之一。
如果说当初与索巴签订的协议让这部分犹太人因为族群的生存而不得不接受成为奴仆的命运,那么当塞拉弗给予他们练与指导,并向他们发放不薄的薪金后,他们都逐渐习惯并且开始喜欢上这个新的主人。
他比欧洲人对待犹太人的方式要和善得多。
塞拉弗呼吸着田野间传来的熏衣草的香味,轻松地闭上眼睛,沉思了一会儿。
从路上与他们擦肩而过的马车与护卫的几十名正规骑兵,忽然停了下来。
“请等一下。”一位身穿轻薄红色皮甲,骑蓝鞍镶白边的高头粟色马的骑兵,令座骑踩着训练有素的高佻舞步,优雅地行来。
坎切斯拉住马车。
“这是约瑟伯爵的马车吗,不知道伯爵大人是否在马车里面?”来人望着坎切斯的脸,微微皱了皱眉。
“约瑟伯爵仍在马赛,马车里是塞拉弗大人,伯爵的亲密朋友。”坎切斯十分礼貌地欠身回答。
骑兵也微微致礼,随即掉转马头往回驰去。
坎切斯往后靠坐,小声地道:“大人,这些人会是来抓我们的吗?”
“不,坎切斯,他们的马车上坐着的是一位贵客,否则这些总督的锐骑兵不会在这里耽误时间。”
果然,对面那辆美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