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母厉声道:“这个时候还说这些。你这个当父亲的,不知道心是什么做的,竟是这样心狠!成日里勒逼着他读书写字,胆子都唬破了,身子也淘空了。不然身子如何这样禁不起来?珠儿要是有什么,我只问你要人!我自己的孙子,我不心疼谁心疼?还说什么扰不扰的。你走吧,回你屋里高乐去吧。让我们娘儿母子守在一起就好。”
贾政见贾母生气,忙赔罪道歉,贾母也不理他,自顾自安排把药端来给贾珠喝。
贾珠晕迷了半日,方才醒来。见一屋子的人,便要坐起来。
贾母忙按了,道:“你刚吐了血,不禁再劳动的。先把这药喝了,再看吧。”
贾珠这才想起昏倒前发生的事来,想起秦可卿离开了,要嫁给别人了,心里又一阵酸痛,撑不住,只得又躺回去了。
贾政见贾珠醒了,说话也清楚了,心中也放宽了,见自己不上手,便扶着赵姨娘一起回去了。
贾珠喝过药,神色渐渐好了许多。叫贾母和王夫人都回去歇息。
王夫人见贾珠神好多了,才听从元春等人的劝告方回去了。
一时人都散尽,贾母也撑不住,歇息了,吩咐丫头们好生照看大少爷。
琥珀知道自己闯了祸,虽然贾母并没有责怪她,但她心里难过,所以一直守在贾珠身边,尽心照顾。
贾珠见众人都散了,心中的悲伤再也忍不住,又怕惊了贾母,只能无声地流泪。琥珀见他流泪,也陪着流泪,又递过手帕给他擦泪。
贾珠强笑着,低声道:“傻丫头,我自己流泪,关你什么事?你为什么流泪?”
琥珀也低低地道:“我不知道为什么要流泪。我看到大少爷这样伤心,心里也不由地难过,那眼泪就不由自主地流下来了。”
“真是个傻丫头!以后别这样了。各人有各人的伤心事,自己的眼泪自己收,自己的债自己偿。谁能管得着谁?我在这家里也呆不长了,大家各管各的吧。”
琥珀不禁又流下泪来,轻轻说道:“大少爷为什么说这些伤心的话?大少爷的文章这样好,老太太、太太又这样疼你,大家还都指望着大少爷考取功名,为官做宰,光宗耀祖呢。”
贾珠凄凉一笑:“人活着,就为了为官做宰,光宗耀祖?要是自己的婚姻大事都不能自己作主,一辈子守着不喜欢的人过,那活着还有什么趣儿?还不如死了好!眼睛一闭,便什么都不知道了,再也没有伤心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