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om富察青和的笑意几乎挂不住。
僵硬地扬起一个笑,富察青和说得气息不稳:“皇上……说笑了。这里的女人,哪一个不是皇上的人呢?”
停顿片刻,乾隆蓦然爆发出一阵大笑,拍拍富察青和的手,目光灼灼:“朕的皇后一如既往地贤惠呢。”带着审视的,他看一眼地上的苏意,又对着富察青和,“朕今夜说了要夜宿长春,怎么忍心扫了贤后的面子?”他顿了顿,看向地上紧张的苏意,笑意暧昧起来,“明天罢。”
苏意来不及喜极而泣,因为她看到了富察青和的眼。乾隆的身后,她的眼慢慢眯起,纤长的手指在袖中攥成一团,痛彻心扉。
她明白了,她都明白了!她必须攥着拳!若非如此,她就要忍不住一巴掌抽过去!
那冰雪似的目光在乾隆转身前化成淡淡月色,不知花了多少心力。她笑一笑,一字一句,都含着血:“皇上这样体恤我,实在是我的福气。里已备下热水,外头风凉,皇上还是先进去歇着罢?”她再不看地上的苏意,只看乾隆,“皇上放心,我一定好好备下东西,明日送苏意一个体体面面。”
乾隆点头,扶起她的手:“甚好。皇后办事朕一向放心,夜深了,进去安歇罢。”
富察青和含笑颔首,与乾隆相伴走入里,及至门口,才看一眼门口的段宁,略略吩咐了几句,然后,第一次回头,看了苏意一眼。
苏意猛地抬起头来。
月光下,富察青和的视线无所遁形。
那是,前所未有的露骨杀意。
只一瞬,衣衫一转,已掩去血与恨。
这一夜,注定是风暴之前的宁静。乾隆心不在焉,富察青和强作欢颜,魏宓容细细斟酌,苏意又喜又怕。而在长春外,钮祜禄氏忌惮着皇后的得宠程度,高兰籍望着无边月色饮酒为乐,绥敏病中犹自品味蛛丝马迹,墙道道,锁着各异的人心。
一夜终于过去。熬过了一夜,熬过了长春请安,熬过了慈宁朝见,富察青和惊讶于自己经能端着安然的笑意,听着中事务,听着妃嫔们争风吃醋,听着钮祜禄氏话里有话。在慈宁门口散去的时候,富察青和带着妃嫔们拾级而下,眼角看见高兰籍含笑的目光,她更惊讶于自己,经没伸出手去,推高兰籍滚下台阶,血溅当场!
她都明白了!她才得知消息,高兰籍就有所察觉,她刚动手清查,高兰籍就索让苏意跳出来,再狠狠劈她一耳光!她笑高兰籍一个尹冬,高兰籍就回敬她一个苏意,还赢得这样愚弄,这样轻蔑!
她的恨轻易被高兰籍察觉,登车的时候,高兰籍笑盈盈地看过来,笑意美得连女人都心动。
富察青和猛地闭上眼,放下帘子,压抑着嗓音:“回!”
车架静默地回到长春,富察青和的花盆底在地上敲出一声声轻响,每一声都要人命一般。一进暖阁,灯架哗啦啦被推了一地,一只玉屏被狠狠掼到地上,炸裂成碎片。富察青和啼血的声音终于炸响:“还不把那贱人带上来!”
段宁和孙德禄战战兢兢地去了。苏意来的时候,含惊带怯,素颜楚楚,格外动人。富察青和看着,愈发痛恨,声音不响,反像是平日说笑:“你好,你好。本真是走了眼,竟没发现你是个心大的!”
嗓音森冷,让苏意手脚发软。可她立刻想起来,自己已是乾隆那里挂过号的。既然要背叛旧主,何必战战兢兢让人瞧不起?苏意想到这里,便乍起了胆子,倔强地咬着唇,不言不语。
富察青和怒极反笑,金甲套在桌上划出一道划痕,她狠狠看一眼段宁:“你还不把宓容也给拎过来?”
苏意一听到宓容,心知重头戏来了。她可没忘了,高兰籍说要保下宓容。
魏宓容很快就来了。比起楚楚动人的苏意,曾经势均力敌的她,此刻憔悴万分。头发凌乱,伤痕未消,和苏意一对比,就知道是个手下败将。
她自然是故意的,立场对比,要在暗示里标明。魏宓容一进门,就看到了地上的苏意,眼里迅速划过一抹痛恨与快意。
富察青和没忽略这一闪而过的神色。她的声音略微安静下来,只是,格外冷。
她看着地上的宓容,想着高兰籍的嘲笑,咬紧了牙:“魏宓容,你可有什么想说的?”
魏宓容茫然地看一眼周围,目光又落在苏意身上。她眉心一动,试探地道:“主子……知道了?”
富察青和发出一声短暂的冷笑。段宁知道她已经气急了,连忙道:“什么知道不知道的,主子是要你说。”
魏宓容如梦初醒,连忙上前磕了个响头:“主子!主子神机妙算,奴才的确有事要说!奴才这两天想明白了,主子为何让奴才面壁思过!这都是她的缘故!她便是这里的内奸!”
苏意如遭雷劈,不信她竟敢这样颠倒黑白。然而心里一凛,她忽然想到绿川的话。
别做多余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