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晴想到刚才见到镜中自己容貌时的惊诧,若是和这个女子比起来,自己那本以为绝色的容颜最多只能算得上是清秀。
“又不是不认识,看什么看。”萧雪颜见她带着审视的目光打量自己,眼中却波澜不兴,好像刚才她所说的那些话本就没有进入她的耳中,心中不禁有些恼火。目光扫至她额头擦过药仍余着血迹的伤口,拧起的眉渐渐展平,冷哼了一句自做自受,便不再多言,别开脸迈着轻盈的步子向着苑外走去。走了两步,又停了下来,回头瞪向那个眼中仍含着泪的小男孩:“萧子楚,你怎么有时间在这里闲逛,这个时辰,裴先生早该来了——”
“裴先生哪天能不来就好了。”萧子楚嘴里嘟囔了一句,小手揉了揉眼睛,吸了吸鼻子,小大人一般的叹了口气,急急的道了声:“嫂嫂我走了。”声气的声音还没消失,已迈开小腿,向院外奔去。速度飞快,一瞬间就从那已走到门边的萧雪颜身边窜了过去,淹没在花草之中,消失了踪迹。
古代称老师为先生,看他那紧张的神情,必然很怕那位老师。从那萧家小姐的话语中,也可以听出,她并不怎么喜欢自己的这个弟弟,难道不是一个娘亲所生?还有就是这萧家小姐,和这身子的原主是旧识?
“大少,这边走。”
这一会会的功夫,那个着深色衣裙的妇人已从湖对面走到了身前,嘴里喊着大少,却明显不如刚才那般恭敬。这妇人身材有些臃肿,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不知道是不是常常皱眉的原因,在眉间有几道深深的纹路,面相有些凶,给她的第一印象非常的差。
妇人见她回了头,也没等她应声,就先一步走在前面,带起了路。云晴只得跟着,心中揣测着这妇人应该是有点身份的。还没有走上几步,那妇人突的放缓了步子,微侧着头,用又尖又细的声音开了口。
“这天都大亮了,您身为萧家的大少,还是才入门的新妇,这么晚才来拜见公婆,也不怕被人说闲话。这里可不是云家,你嫁到萧家来,就得事事依着萧家的规矩来。”妇人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让她能听清,身后跟着的那四个丫环想必也能听见。叫做凌香,春桃的,还有那个后来跟着春桃一起来的丫头均是面无表情,而那个五月却是微皱着眉,看向妇人的眼神带着明显的怒意,她倒是站在自己这一边,难不成是娘家带来的丫头?还没来得及多想,那妇人声音一顿,又道:“这人,贵在自知。还真是想不明白,云家现在都落到这个地步了,你还有什么底气这样张狂?”
张狂?云晴很诧异的看向她——她张狂?她从醒到现在她说过几句话了,这还叫张狂?她隐忍,但并不代表人人都可以欺负。
“再张狂也比不上你吧,身为奴才,倒教训起主子来了。”云晴语气平淡,目光前视,仿佛那话并不是她自己说的一般。
妇人冷哼了一声,瞪了她一眼,倒没再吱声。几个丫环也是各具表情,凌香还是面无表情,五月则是一脸的喜色,而那两个丫环则是惊讶中多出了些怯意。
一路景致虽好,云晴却没心情再欣赏,她在这萧家里的所处的位置还真是让她琢磨不透,就算再不受宠,也是个大少,竟连个奴婢都敢正大光明的挑衅她,不知道那萧老爷和萧夫人会对她如何?
其实她哪里知道,这个妇人被唤做吴妈,是跟着二夫人从娘家来的。一来在二夫人面前最是得宠,二来女儿嫁给了萧家二少爷,萧二夫人的长子为妾。所以在萧家,她也算得上是半个主子,下人之中,除了萧母身边的老人薛妈妈,就数得她最大。平日里,除了萧子痕,和萧雪颜萧老爷原配夫人的两个孩子外,其它的大小主子们,见了她都是客客气气的尊称声吴妈。云晴这一举,之所以能震住她,皆是因为她往日里的恶名。
穿过竹林间的小径,走进一扇无门的半圆形拱门,一处美景吸引了云晴的视线。一个硕大的水池,池水碧绿。池中几块平坦的大石组成了一大块平地,上面种了些花花草草,在平地的左边,一座假山占去了一半的位置,在半山腰,明显的有着一只老虎,正准备下山。在花草中,也有着一块大石,细看之下,竟是一只狮子,嘴里叼着食物。不说这石刻巧夺天工,单说这意境,一只饥饿的下山虎碰到了一只正在吃食的狮子,就是真正的有趣。
“大少,这都快晌午了。老爷和夫人可都不是闲人,您若是想赏景,以后有的是时间,不差这一会半会的。”吴妈逮到了机会报复,唇角扯开,抑不住的露出笑容。
云晴赏景是赏景,脚步却是移动着的,片刻未停。这奴才这么说明明就是故意让她难堪。
池边就是一处二层小筑,很明显就是萧家老爷夫人的住处。若是和一个奴才斤斤计较,是真真失了身份,可是这口气却是难以下咽。云晴一怔之后,淡淡的笑道:“真是辛苦你了,这一路绕来绕去的,还真是耽误了时辰,总算是到地方了。既然到了,我自己进去就行了。你路走多了,身子不适,就下去歇着吧。”
云晴这话的意味很了然,是把来晚的责任都推到了吴妈的身上,吴妈当然不想吃这个哑巴亏,刚想回话,就听到云晴语气一变,语调平平却冷气十足:“都退下吧。”
摆架子谁不会?这二十年来,为了在没有自由的人生中喘出几口气来,对那些紧跟身后的下人们,架子她可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