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解对方诅咒的,只能是对信仰的虔诚。想到这儿,艾凯拉木忍不住在心里默念经文。这番虔诚的举动,迅速被身边的亲信学了去,继而传播开来,以最快速度传遍全军。“他们躺在宝石镶嵌的床上,长生不老的少年端着碗、壶和一杯最纯的酒;他们自己选择水果和喜爱的禽。他们还会得到深色眼睛的天堂美女,如同蚌壳里的珍珠一样贞节”
“他们躺在宝石镶嵌的床上,长生不老的少年端着碗、壶和一杯最纯的酒;他们自己选择水果和喜爱的禽。他们还会得到深色眼睛的天堂美女,如同蚌壳里的珍珠一样贞节”祈祷文慢慢从军阵当中响起,声音由混乱慢慢变为整齐,由低沉慢慢变为响亮。旋即,几乎所有大食将士都加入了进来,将经文如梵唱般传遍原野。
对面的安西军将士听见了,却依旧走得不紧不慢。他们仿佛本无视于对方人数是自己近二十倍的事实。迈着整齐的步伐,他们继续向前推进,推进。一步,两步,从三百步推进到二百步,从二百步推进到一百五十步,一百三十步,一百二十步
“咚、咚、咚、咚”从他们背后传来鼓声单调且响亮,扫过沙场,越过人群,刺入圣战者们的耳朵,令他们骨头发冷,手脚发木。
“咚、咚、咚、咚”接连不断的鼓声,始终以同一个节奏,穿透诵经者的耳朵,穿透他们的灵魂和心脏,如同乌云背后的一缕阳光,将诵经声搅得支离破碎。
“啊——”终于有大食人受不了鼓声所带来的压力,率先发出了一阵箭雨。一百二十步距离,羽箭可以命中目标,却无法穿对方的护甲。走在攻击队伍最前排唐人刀盾手,只是随便将盾牌举了举,就拦住了大部分攻击。零星几支羽箭穿过盾牌缝隙,砸在铁甲上,发出“叮”的一声,软软落地。
“稳住,稳住。不准浪费箭矢!”艾凯拉木突然惊醒了过来,扯开嗓子大声喝止。
“稳住,稳住。不准浪费箭矢!”毕竟久经战争,他身边的嘎嗞们扯开嗓子,将命令迅速放大,传遍全军。
羽箭的密度迅速变稀,但有人还在盲目地乱。一支接一支,落在唐人的脚下,与先前胡乱出的羽箭混在一起,在军阵面前形成一道细密的屏障。
这种完全由木杆和羽毛组成的屏障,不具备任何防护效用。唐人的包铁战靴踏上去,立刻粉碎一片。一百一十步,一百零五步,一百步,忽然,鼓声猛然停顿,随即,化作一阵连续的雷鸣。
“咚咚咚咚咚咚咚——”伴着奔放不羁的节奏,所有唐人停住了脚步。走在队伍最前方的刀盾手猛然将手中巨盾向上一举,瞬间结成了一面明亮而低矮的城墙。所有盾牌,上缘都微微前倾,与头顶上已经走过天际中线许久的烈日,呈某种默契的角度。
刹那间,西域特有的明亮日光,就从打磨平滑的钢盾牌表面上反了出来。无数道反光汇聚成壮凝重的一团,狠狠劈向了对面大食人的眼睛。
“啊——!”艾凯拉木本能地选择了闭眼,耳畔惊叫声响成了一片。还没等他弄明白唐人到底有使用了什么古怪魔法,雷鸣般的鼓声又急转稀疏,“咚、咚、咚咚、咚咚”踏着鼓点,安西军前锋再次向前推进,如同一只浑身闪着银光的巨龙般,压向黑漆漆的大食军阵。
“放箭,放箭!”到了此时,艾凯拉木再也顾不得什么控制战场节奏了。扯开嗓子,不顾一切地命令己方弓箭手进行拦截。命令被化作喊声和角声,迅速向周围传播。闻听号令,早就按耐不住的大食弓箭手弯弓,仰头
无法瞄准。即便信仰再虔诚的嘎嗞,在这单纯的自然力量面前,也无法让自己睁开眼睛。他们只能凭着直觉,调整弓箭的角度。数以万计的羽箭腾空,大多却都成了无用角色。或者高高地从安西军头顶掠过,或者没等到达目的地,便一头扎向了地面。只有很少一部分,直接打在了移动中盾墙上,将光洁的盾面打出无数小麻点儿。然而,这些小小的麻点儿,本影响不了整个盾墙的反光能力。壮的光柱继续劈来,晃得大食人两眼流泪,无法看清楚对面目标。
好在艾凯拉木麾下兵马足够众多,中军的弓箭手被盾墙晃成了瞎子,两翼的弓箭手还能尽最大可能地提供一些支援。通过侧向攻击,给前进中的唐军制造一些不大不小的麻烦。为自己一方赢得更多的调整时间。只是这样一来,两翼的队形就无法保持齐整,慢慢地被自家弓箭手挤压向前,慢慢被挤压成了一个雁翅形,并且起伏不平。
连绵不断的箭雨越下越猛,前进中的唐军渐渐有了伤亡。一名位于队伍边缘的刀盾手身体猛然晃了晃,鲜血从肩窝处冒了出来。他身后的弓箭手立刻上前,先接过巨盾,然后将伤者推开,推向队伍后侧。随即,耀眼的巨盾再度举了起来,护住附近的大唐男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