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心里埋了刺,常慧慧的话逐渐少了起来,整日忙忙碌碌,似乎有做不完的事情。霍农觉得怪异,心中郁闷无人可说,但他是顺从惯了的人,只得眼睁睁看着她忙里忙外,冬天这么冷真有那么忙吗?
今年的第三只小羊将要出生,看着小羊出生是他们生活中最快乐的事情了,而且,自冬天以来常慧慧的心情一直不太好,霍农高声喊常慧慧:“小羊快生出来了。”
常慧慧听到这个消息嘴角挂上了弧度,快步来到羊圈,母羊躺在地上痛苦地哀鸣,地上流了好大一滩清水。早在母羊不对劲时,霍农就把另外三只大羊和两只小羊赶到旁边关了起来,以免踩到生产的母羊。
从中午到晚上,母羊叫了好几个小时也没有生产。常慧慧不懂生产,但是母羊明显比别个生的时间长,叫声越来越小,她心里一惊,该不会是碰到传说中的难产了吧?
黑夜降临,霍农点燃了动物油脂做的火把,急得满头汗:“这次怎么要生这么大时候?”他也担心母羊难产,毕竟他亲眼见过难产的女人母子俱亡的。
过了一会儿,母羊奋力哀叫一声,小羊的两只脚出来了,连带流了一大滩血。常慧慧再傻也知道头先出来的才是顺产,不禁揪紧了双手,怎么办?她抬头看霍农,霍农摇摇头。
这只羊去年产第一胎十分顺利,怎么就突然难产了呢?常慧慧没时间想原因,大着胆子对霍农说道:“霍农你敢不敢给羊接生?”她自己是不敢的,看着生产的动物她那被磨得所剩不多的怜悯心迅速膨胀。
“我没做过可以试一试。要怎么做?”霍农问道。
常慧慧松了口气,擦了擦汗,跟他大致解释了下。
霍农先把小羊的腿塞回母羊肚子里,再把手伸进去将小羊掉了个头儿,他的手拿出来时满是鲜血。母羊在这个过程中疼得一阵阵惨叫,关在旁边的羊似有同感也跟着叫起来。
常慧慧见母羊拼着一口气挣扎,连忙上前按住母羊的身子,母羊也许是没有力气挣扎,也许是绝望了,安静了下来,双眼疲倦地半合半闭。过了好一会儿,母羊突然睁开眼睛,一使力,一只小羊慢慢地被挤了出来,先是头,然后是两只前蹄,最后是两只后蹄。母羊费力地弯着身子将小羊全身舔舐干净,静静地合上了眼。无知的小羊眼睛还没睁开就依偎在羊妈妈温暖的身体下吃。
“舐犊之情”四个字悄然跃进脑海,常慧慧心头微微颤动,突然柔软了很多。当初自己的母亲是不是也这样冒着生命危险生下自己呢?然而她再也没机会问这个问题。
母羊却是真的死了,因为之前已经有两只羊生产,都只生了一只,所以这只小羊没有挨饿。霍农拨了羊皮之后发现,原来母羊的肚子里还有一只小羊:“可惜了,不然,现在我们就有八只羊了。”
常慧慧留下了羊皮,说什么也不肯吃羊,也不准霍农吃。霍农没有办法,只好将羊腌制起来,过了两天,他去飞人部落给人看病的时候煮给生病的小孩子们吃。
他现在隔段时间就去一次飞人部落,这是他自己提出来的,毕竟他现在的部落只有两个人,巫医的身份只是摆出来看的。同时,他去看病的路上也能在飞人部落的保护下在森林里采集更多的草药。
“这次你就自己过去吧,屋前的菜地里长了杂草,小羊太小带着也不方便。”常慧慧对霍农说道。他们每次出门就像养牛的农民全家走亲戚一样,只不过人家带的是牛,他们带的是羊罢了。若是他们这个样子走在21世纪的大路上,肯定能上报纸头条让人笑掉大牙了。
霍农目光微微黯淡,劝解似的地说:“你一个人留在小屋我不放心。”
“有什么不放心的,我不出去就不会有危险。虽然每次都是你在打猎,但是你别忘了,我也会弓箭。”她拍了拍背上的弓箭,这是后来用鹿筋做的,质量比皮带的稍差些,但也有一定的杀伤力,“我会一直带在身上。快去吧。”
霍农知道自己说不过她,便没有再说话,带着腌羊和草药跟四个飞人部落的人走了。
常慧慧看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嘴角抿成平的,心里酸酸的,涩涩的,好像这个已经长大的少年在渐渐地走出她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