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9嫁祸

“这里守门的是谁？”

分派了人出去之后，大太太往场中喝问，正跪地嚎哭的婆子陡然静默了一下，转而跪爬过来：“回，回太太，是奴妇。”大太太走到她跟前，指着地上宁姨娘尸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如何有人在此落水而你不闻不问”婆子吓得浑身抖瑟：“回太太奴妇，奴妇只知姨娘进了院子，委实不知她曾落水，望太太明察”

大太太眉头紧锁，怒道：“你既知她进了院子，为何不知她曾落水？我看你浑水酒气，定是与别的婆子聚众吃酒去了因而有无人进来也不知晓，如今出了事，竟胡乱编了话来搪塞”

“太太饶命”婆子哭道：“奴妇确是在园内吃了些酒，不过宁姨娘进来时奴妇尚在，还奉了茶水予她。后来秋澄姑娘来到，说是今儿府里有喜事，太太格外开恩，准许咱们去喝两杯，奴妇这才动了心。又顾忌着姨娘孤身在此无人侍候，原不想去，姑娘又说有她照应，不须**心，奴妇这才放心去了。哪知去到后才吃了一半，就被人喊将回来，说是，说是出了大事”

大太太扬手一个巴掌过去：“胡说八道秋澄奉命在屋里守着，怎会无端端跑到这里来？你诬陷谁人不好，偏诬陷我房里的人，怕是不想活了”

“太太饶命太太饶命”婆子连哭带磕头，“奴妇不敢诳骗太太，委实是秋澄姑娘来过。我因见她是太太身边的人，故而才够胆离去奴妇绝不敢有半字虚言，太太一查便知”

大太太怒不可遏，扬手又要再打，锦眉忙拦住她道：“大老爷来了倒不如唤秋澄过来问问看，也好心底有数。”听闻这话，她便扭头往外看了看，果然见一行人打着灯急匆匆往这里赶来。为首的正是大老爷何万海，其余还有李常等人。

“究竟出了何事？——娇娥娇娥”

大老爷乍一到便急呼呼大喊，待望见地上形状，当下已失了分寸，急步赶到宁氏身边蹲下去，抚住她手哭将起来。大太太剜了他一眼，唤来李常：“去唤秋澄过来”再看场下，大老爷已将宁氏抱起，埋首在她前痛哭，真个跟死了亲爹娘也似。

月荷哭着与大老爷磕了三个响头，而后道：“老爷在上，奴婢有罪，没能看好姨娘，奴婢这便就跟随姨娘而去，黄泉路上陪陪她罢”说着，冲着那水井处便是一纵，大太太忙地唤人截住：“快拦下她来”又走到她跟前，道：“如今又不**事，你何苦这般？”

月荷抹了把泪道：“太太明鉴，此事虽与奴婢无直接关系，却也大大有牵连。若不是今日晌午，奴婢去太太屋里那一趟，只怕姨娘还不会死……都怪奴婢心里存不住话，害死了姨娘，是奴婢的罪过，便让奴婢去死罢”

她这里又要再寻死，无奈被婆子们左右挟住动弹不动。大老爷从中听出了味儿来，止住老泪问：“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去太太屋里说什么了？如何会害死姨娘？你快把一切都说出来”

大太太绞着手绢，紧锁眉头望着月荷，脸上晴不定。月荷抬眼看了看她，怯怯道：“太太待奴婢有如亲人，奴婢本是不该说出来的，可是如今出了这么大事，奴婢不说亦是不行了，还望太太谅解。”

大太太脸色陡然一惊，竟煞白了几分。

月荷再看看大老爷，说道：“奴婢原是姨娘身边的人，与太太本无关系。只是自前些日子姨娘小产事后起，太太忽然对奴婢亲近有加，还时常唤奴婢到正房里说话，委实令奴婢受宠若惊。还以为自己做了什么令太太刮目相看，心下十分不安，后来有一日，太太说，只要奴婢忠心为她做事，奴婢一家的生计便不消愁了，一切开销用度，以及奴婢将来的归宿，都会安排妥当。老爷明鉴，奴婢自己有手有脚，倒没什么可担心，只是我还有个幼弟，自小被后娘欺负，却让人十分忧心。因而奴婢也就答应了，从此严密关注姨娘这边的一切。”

“你你这个小蹄子，竟敢颠倒是非血口喷人”大太太按不住心头大怒，冲上待要扇她耳光。月荷哭着道：“太太在上，奴婢就是长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诬蔑到太太您的头上去呀”大老爷一把将大太太拖开，指着月荷道：“往下说”

月荷这便又接着说：“有了这一桩，奴婢少不得要做些违心事。今日晌午，老爷来到姨娘处，在门口说了那么些要休了太太的话，当时亦有别人在场，我想瞒着怕也是瞒不住，便就索去到正房，挑不要紧的与太太说了。哪知太太勃然大怒，竟指着偏院大骂起姨娘来，当时廊下亦有许多人瞧见，奴婢并造不得假的。”

大老爷背着双手，咬手怒视着大太太，抬腿就是一脚踢过去，当下踢中她小腹，一声哎哟后，人便栽在了地上。锦眉等人慌忙将她扶起，这情形又不知如何劝解，只得一面与她揉着挨踢处，一面催人去瞧大夫来了不曾。

大老爷指着她道：“贱妇我早知留你不得如今竟胆大包天，害起了人命来便是告到天皇老子那里去，老子今日也饶你不得”

“老爷”锦眉见他又要来打，忙地挡在身前：“如今事情并未查清楚，太太便是骂了姨娘，也断不会要置她于死地。何况要害人命，又何必做得如此大张旗鼓？依我看，还是请大夫来了之后，查完了姨娘死因，再做结论不迟”

冬青在旁也求道：“是啊老爷，或许姨娘只是失足落水，这杀人谋命之名，可不能乱扣呀”

“姨娘又不是三岁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