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珗和林琰得了信息,连忙就赶了来,才进门,就见老父怀抱着小妹在屋子里转圈,正要喊话,就见老父转过身来,看见二人,先是摇头,又朝黛玉努了努嘴,二人便知林海的意思是不要说话,以免吵醒了黛玉。
二人急得不得了,只得压住子,几步就进了屋。不等两个儿子请安说话,林海先就问道:“你们怎么进来了?”
林珗小声说道:“妹妹屋里的蓝乔找了喜来,说是妹妹一个来了兰草堂,赶忙就进来了,却不知爹在这里。”
林琰早就等不及了,好容易耐着子等到父亲和大哥说完,忙就问道:“爹,黛儿这是怎么了?”
闻言,林海面色有些凄然,几不可闻地叹了一声,复又笑道:“并没得什么事,怕是跟着黛儿的丫头不知我在这里,又唯恐她到了这里哭坏了身子,才急急忙忙的去找你们来。”说完,见两个儿子并不信自己的话,反而露出了然的神色,后又极愧疚的样子,心内欣慰不已,忍不住便嗔骂道:“我在这里,你们还放心不下?”却又哪里能教他们宽心?
林珗猜出老父的心思,面上也作出高兴的样子来,伸了手要抱黛玉,说:“黛儿于今也重了,爹抱了这许久,怕不是累坏了,我来抱她。”
林海只是摇了摇头,说:“她觉浅,好容易睡着,教她好生睡会子。”
林海说的却是事实,林珗反对不得,只一见林海两鬓的白发,又忍不住心疼,搬了把椅子放在窗边太阳光底下,道:“那爹好歹坐会子。”
林海也不愿却了儿子一番心意,点头应了。林琰也上前来,两个扶了林海坐下,兄弟两个又各搬了一把椅子在对面坐了。
林珗比林琰大两岁,一向也稳重,心也更细一些,又从贾敏屋里找了件斗篷出来给黛玉盖上。林琰见兄长忙前忙后的,也不敢坐着不动,想要倒杯茶,不想没得热水,待要唤丫鬟,又不见一个人。
林珗拿了斗篷出来,就瞧见了桌子上的盖碗和茶叶罐,人却急匆匆地出门去了。林海看见长子出来,不由笑道:“琰儿今年也十四了,过上两三年,也该娶亲了,还是这个样子,做个事儿就慌慌张张的。就说沏茶,不说先要水,先去找茶叶茶碗,找来了,才想起没得开水。”
林珗也是好笑,说:“他是这个子,改是改不了了。若是正经做起事儿来,却比我强百倍,我是自愧不如的。”
林海只是笑,三个孩子在他眼里,都是万中无一的好孩子。
不多会子,林琰回来,身后跟了两个婆子,一个提着炉子,一个提着小水壶。甫一进门,便笑着和二人说:“既是劳动了一回,咱们索好生吃一回茶。”
林海笑骂道:“叫你去要水,你倒要了这些来。”
林琰也不理会,兀自指挥着婆子把炉子放在哪里,二人放下,也不敢停留,低了头又出去了。
等着水,红绡又送了点心进来,林珗仍旧叫她出去了。
恰水也开了,林琰亲自沏了茶,奉给林海和林珗,“爹和大哥也尝尝,瞧瞧我的手艺如何。”
林珗见他眼角飞扬,一副自得的模样,便故意说道:“依我说,也不必尝了,倒是可惜了这好茶叶子。”
林琰本就不去看林珗,只管定定地看着林海,林海哭笑不得,沾唇吃了一口,点了点头,说:“倒是比先头强些了。”
闻言,林琰便垮了脸,道:“爹就是会敷衍我。”
林珗伸脚便踢了他一下,笑骂道:“没大没小,倒是编排起爹来了。”
林琰连忙躲开,又回道:“果然是娶了嫂子,大哥是越发的有哥哥样子了,”又与林海说:“大哥尽冤枉人,爹也不说管管。”
说到娶亲的事,林珗还是有些害臊,面颊有些发烫。只他脸上却未显出来,冷哼了一声,虽未说话,林琰却收敛了些。
林海看着好笑,又想,若是贾敏看见两个儿子为了逗自己开心,极尽能为,想必也是放心的了,遂说道:“他比你小,你多让着些儿。你确实不像话儿,竟拿你大哥取笑,白读了书了。”前面的话是与林珗说的,后面的话是与林琰说的。
二人忙起身,笑着称是。
黛玉似乎被吵着了,忽而扭动了几下,林海慌忙在她背上轻轻拍了两下,黛玉往林海怀里偎了偎,抓着如海袍子的手也紧了紧,这才砸了砸嘴又睡熟了。
林海看着心酸不已,林琰不比林珗,想不到这些,也不懂这些,只是看着几人这样说话也没吵醒黛玉,有些想不通,探着身子欢喜地瞧了黛玉一会子,方说:“这小丫头,一向就喜欢跟着爹,想是知道是爹,才睡得这样好。”
林琰无意的话,却提醒了林珗。他竟不知林海什么时候来的兰草堂,更有林海鬓边的白发,似乎比往日又多了一些。到底年纪还小,一向又顺风顺水惯了,经过贾敏的过世,也成长了许多,不过一想到可能再会没了父亲,仍是又惊又怕,后背心发凉。瞧见林海怀里的黛玉,又暗自庆幸,“幸得妹妹年纪还小,爹怕是放不下,不然恐怕真会随娘而去。”便暗暗记在了心里,往后便时常注意林海,也时常请了黛玉出来一家人吃饭。
思毕,林珗复又挣扎出笑容来,道:“这也是常情,你小时候也是这样。真个比起来,还不如黛儿呢。我还记得,有一回为了求爹带你去街上买糖人,从吃了晚饭便抓着爹的衣裳不放,结果第二天起来,爹已经去了衙门,你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