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继续在下着,来弟去三婶家里看过,抢收回来的麦子都摊开来摆的屋里到处都是,就这也让人伤心,这样湿着不好脱粒,不脱又不行。只能先晾着。
来弟是去给三婶家里送些自己采的木耳和蘑菇,再问三婶借一下她家里的秤,对着三婶一家人哭一样的笑脸:“来弟,你家的麦子都收好了。”来弟没有说几句话就回来,觉得自己落茺而逃。
回到家里有弟是欢欢喜喜,他把木耳和蘑菇倒出来晾一下:“姐,你明天就去卖吗?”来弟看一看倒出来还真不少,木耳肥乎乎,蘑菇胖嘟嘟。
“留一部分等天晴了晒干,冬天没有菜的时候,咱自己吃。”来弟这样随口说一句,想着去梁五家,也可以带些去。
有弟随便说了一句:“这天什么时候才能晴。”来弟心里一紧,在里面放麦子的屋里铺一块旧布,正在往上面倒蘑菇的有弟不抬头接着道:“姐今天不在家,来过几个村里人看咱的麦子,他们都是一提就是哭。我心里也挺难受的。”
有弟不太明白,为什么自家的麦子都粒粒收起来,这两天里也跟着不高兴。来弟也默然,都是一个村里的人,心还是会连心的。
“叔公们家的麦子也受损了,叔公们那么大的年纪,听说也到田头去帮着送饭送水,”蹲在地上的有弟仰起脸儿来:“姐,你在家里真好。”
有弟莫名的这一句话,让来弟吓了一跳,难道有弟发现什么了。看一看那灿若晨星的眼睛里没有半点儿猜疑,来弟才放下心,有弟只是随便说一说。
随便说一说的有弟这句话一直就想说了,有姐真好,别人的姐姐没有这么能干,而且梁五哥其实是姐姐招来家里的。梁五多好,什么活儿都干。梁五说过以后施肥他来弄,不用把这钱给别人赚,只要有弟管顿饭就行。
把这些话说出来的有弟蹲在地上,继续用手把倒出来的木耳和蘑菇铺平整些,欢欢喜喜的有弟算着这些东西能卖多少钱:“总有个百十斤,一定值不少钱。”
来弟对着有弟嘿嘿一下,有钱真好,缺的就是钱。来弟先走出来,突然看到炕上有一角有水迹,过去一看,果然是屋子上面在漏雨。
苦笑的来弟看着那水一滴一滴下来,这才下几天雨,这屋顶就不行了。人挣钱的速度赶不上花钱速度的时候,就是一种郁闷。
找一个旧盆放过去,听着那隔一会儿传来的水声,来弟打一个哈欠,喊一下有弟:“有弟,我先洗澡了。”
就两间屋子,来弟洗澡的时候有弟要避到外面去,有弟洗澡的时候,来弟是不想回避,可是有弟坚决让来弟出去。
屋里传出来有弟的声音:“我就出来。”都是女孩子还要避开,来弟咧开嘴笑一笑,先把水倒好。有弟果然是从里屋出来,站到屋檐下面去。
过一会儿有弟洗的时候,把来弟往外面撵:“姐出去站一会儿吧。”来弟磨蹭一下:“有弟,你这么小,姐在屋里呆着有什么关系?”
“不行,不行,女人咋能看男人洗澡呢。”有弟振振有词,把来弟往外面赶。屋檐下面冷风冷雨,接连下了几天,温度和前几天热的睡不着相比,是降了好些。姑娘家来弟站在这里,感受着雨丝往脸上飘,这才发现这屋檐也不够宽,难怪雨丝往脸上飘。
回到屋里的来弟克制自己坚决不想房子的事情,因为现在没有钱。炕上滴水的地方还好是在一角,不影响姐弟两个人睡觉。
第二天一早,来弟吃过早饭,接过有弟递过来的一个油纸包,听着有弟的交待:“见到梁五哥,对他说,下雨了屋里也可以睡人,让他回来吃饭吧。”
来弟笑嘻嘻:“有弟,你真好。”披着蓑衣挑着担子的来弟出门了。一头是木耳,一头是蘑菇。脚下草鞋还是走一步滑一步地踏在泥里,来弟心想,我见到梁五,肯定不说让他回来睡屋里。这乡规乡俗,哪里能让梁五睡屋里去。
有弟盼着梁五回来,家里有过成年的男人和以前没有成年的男人相比,象是以前的日子太糙。有弟还没有长大,当然是想着梁五多来,有弟要是知道来弟压儿就不会这样学话,不知道有弟会做何感想?
官道上进城的来弟一出了村,就把有弟的话忘了,来弟只记得找到梁五把有弟做的好吃的给他。所以一进城,先去柴市上找梁五去。
这天气并没有卖柴的人,柴市上一个脸儿熟的少年也没有。来弟只能先去卖木耳和蘑菇。下雨天气,就是卖菜的人都不多。这里卖菜的,有守在街口卖的,也有挑着担子吆喝着走街巷卖的。
刚放下来担子的来弟就遇到主顾:“这菜怎么卖?”是一个青布衣裳的男人过来问价。来弟是随便订了一个价格:“都是十文钱一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