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车马呼啸而来,饶是土地还没有化冻,也是带的尘土飞扬。先是三百步卒当先开路,后面是五十位彪悍的虎贲中郎,然后才是一车当先的燕太子姬丹的高车。
看到迎候的众官,先锋步卒和虎贲中郎往两侧一分,将太子之车亮了出来。驾车的鞠功将手中缰绳一拉,将车马停在了张唐的前面三丈之处。
原本远远站在一侧等候姬丹的燕国重臣,呼啦一下,越过张唐,急趋太子车驾之前。纷纷攘攘,给太子见礼。
姬丹坐在车上,早就看到了张唐,看到了那个站立在路中间落寞骄傲挺立如松的老人。
姬丹暗自叹了口气,脸上绽出笑容,和来在车前的众臣寒暄致礼。
好不容易相见完毕,姬丹对众人一拱手,笑道:“诸卿远来相接,丹不胜感激,想必父王也等得急了,有话还是回再叙吧!”
太子有话,众位大臣轰然应诺,各自回去上车。车驾之前,顿时清净了下来,姬丹抬头看时,张唐已经缓步走了过来,到了近前,张唐微微弯腰,拱手为礼:“臣张唐参见太子!”
张唐今年,已经年过花甲,须发都已变的灰白,这几日思虑甚重,睡得不好,脸上也略显憔悴。不过他也是武将出身,虽然年长,可身体依然健壮的很。见了姬丹,虽然行礼如仪,但声音之中,却是淡定之中还带了一些倨傲。
张唐心里有数,自己的燕相,肯定是做不下去了。但自己毕竟乃是秦王所置,就算秦燕失和,就算是燕太子丹在秦受了委屈,也不过是罢了自己的相位,将自己驱逐出境罢了,我乃秦国上将,有秦国在后护持,难道区区燕国,还敢杀了自己不成?
姬丹听出了张唐的冷淡和敌意,也看到了张唐的骄傲和无所谓。
姬丹可不想让张唐在自己面前这么嚣张。他略一拱手,淡淡笑道:“原来是张相,免礼吧!”
“丹曾听人所言,全因甘罗所劝,阁下才敢启程相燕。不知可确否?”
张唐当日不愿来燕,托故是赵人与他有仇,所以姬丹这话说得也算不错。不过姬丹用不敢两字,口气中大有轻蔑之意,却让张唐有些受不了,不由心中一怒,刚要开口答对,姬丹又笑道:“我燕国虽小,却也好客,卿即便不为燕相,也可安心在燕居住,也免得回秦之时,还要路过赵境。”
姬丹满面是笑,可字字句句扣着张唐胆小怕死来说,一下子把张唐气的火冒三丈,厉声喝道:“某乃国家大臣,太子纵然不喜,又何必如此相辱!”说着,一率大袖,扭身便走。
姬丹冷冷一笑:“大臣,只怕明日就不是了!”
张唐恍如未闻,大步流星走向自己的车马,径自上了车,喝令车夫掉头回城。
鞠功在侧,怒道:“这老儿无礼!”
姬丹低声道:“无礼?无礼不好吗?岂不正好罪之!”
果然,待到了蓟城,进了王大殿,姬丹见过父王,燕王喜好生安慰一番,这才注意到,满朝大臣当中,竟然没有相国张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