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元节一过,长安城内流言四起。
那茶余饭后的话题都换了色儿,凭他翩翩才子还是大家闺秀,都半掩了嘴与人议论着了。说得时候,那眉梢眼角里总酝着一股不可告人的神色,一再压低了声音,说是十七年前名冠长安的窦三郎冤魂不散,回来索命了。
“有人在鬼市里见着啦,穿着一身的黑衣跑的飞快,那模样身量是一点都不见老哇!你说妖怪不妖怪?”
“那礼品铺子的黑皮老三可是亲手着拉,冰凉冰凉的没一丝人气儿……”
“我若是他,我也不甘心啊!若不是……怎么也是个开国功臣,要飞黄腾达的!”说道关键处,更是压低了声音窃窃的道。
身边人听了,忙小小的一拍桌子,比了手势,嘘道,“别说!”
“这就是自作孽不可活啊……”扇头往那桌上一敲,似是惊堂木一响。细眉长目的夏十二嘬了口茶,说了句一锤定音的话。戏言谣传乍散,转做觥筹交错与窸窸窣窣的锦罗摩挲之声。
长安城内还是热的慌,白鹿楼里依旧是热闹。
说来着白鹿楼倒也是新鲜,不知从哪儿弄来了硕大的两块冰,小山似地那么两座。搁在盆里叫四五个小厮围着打扇子,倒也捣鼓出了一室凉爽。
冰太大,抬不上楼;寒气又重,到了上头也都蒸热了。再是风雅的公子哥儿,今个儿也没兴致争个高低了,都在那么四五层之内坐着。墙上挂着一对“否极泰来”,庄严又不乏喜气。
“你说他这是要锁谁的命?”
有口无心的一问,问的众人面面相觑,竟是无人敢答。
再看那说话人,此刻正摇着他那把洒金的折扇,看着台上唱曲的小花旦,摇晃脑袋嘴中念念有词,似是轻声和唱。真真是一副后知后觉的样子。
边上的友人瞧着他那副痴迷的样子,相互捅着拐子,暗自发笑。一曲唱罢,那豆公子方才觉了,回过头来,笑问一句,“怎么?我瞧个小花旦又碍着你们了?难不成这台上的是在座谁的心头好?”
众人捂着嘴笑,坐中的赵大凑上前来,戏道一句,“你近日不出门是天塌下来了都不知道。你去打听打听,长安城里可都传开了,说你李豆公子金屋藏娇了。”顿了一顿,四下瞥了瞥道,“今日一见,看来这心头好又做去年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