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日子,我在张臻的指导下刻苦练功,进步十分神速。倘若无风还在世,看见我这么勤奋一定很吃惊。毕竟以前门中弟子众多,只要师父师娘看不到我就想着法子偷懒,而现在这一对一的高强度训练我不仅咬牙承受了,还完全的心甘情愿。
好吧,偶像的力量果然是无穷的。只要想到日后我行走江湖,一剑封喉,然后淡淡地告诉别人:在下曾蒙华山派第一高手“清风无痕”张大侠悉心指点……我就热血沸腾,更加卖力练功,只求不要给师叔丢人。
在日复一日的练习中,时间不知不觉流逝。
随着我与张臻相处时间的渐长,彼此慢慢熟悉了起来。褪去高手光环的张臻,是一个少言寡语的男子,尽管对我严加教习,却始终有一种距离感。这种距离感是什么?我想了很久,终于明白,那是他心中的伤痕。
华山婚变之事,我自然不敢问,他也从来没有提过,但一个人的心如果沉浸在忧伤之中,掩饰得再好也难免会露出蛛丝马迹,那丝丝缕缕流泻的哀伤,朝夕相处的人总是有机会察觉到。
比如风将婆娑花吹落在他的衣角时,眉宇间片刻的黯然失神;比如夜晚被我偶然撞见的,独自对着月影的沉默;比如站在一旁督促我练武时,那望着我却又像透过我望着不知何人的迷蒙目光。
心有伤,情则冷,人亦疏。即使朝夕相处的我,也不能接近他的内心。
寒来暑往,我的剑术日渐妙,内伤日益好转,张臻的疏离却解冻得十分缓慢。
我的伤尚有紫霞神功可以解,张臻的伤,似乎即使是峨眉的暮鼓晨钟,也难以抚平。
不过,对我来说,山中的日子一旦习惯了倒也不觉得沉闷。为了补充生活必需品,我每隔两三个月都会下山一次。峨眉山上也有不少女弟子,有时也能遇见,久而久之我也交了一些朋友。
峨眉山上有一处山坳名为洗象池,里面藏了大大小小的温泉,堪称是峨眉女弟子的澡堂。大雪封山时,去泡澡的人格外的多。
冬天,在张臻的默许之下,我也常常过去泡。我最爱去西边一个地势较高的小池,在那里,透过树枝掩映,可以看到半山的雪景,视野非常好。
除了我,还有几个峨眉弟子也固定在这个池子里泡,因年纪相仿,一来二去就都熟了。
于这冰天雪地中,泡着热腾腾的温泉,听她们说些门派里的八卦,江湖上的趣事,是我每天最大的享受。
这一日,我们几个女孩子又在一块泡温泉,叽叽喳喳说些有趣的事情。她们不知怎的说到了武当几个青年剑客,如何英俊潇洒、年轻有为。忽然有一个抿唇笑道:“樱子的相公,可不就是武当三剑客中最拔尖的那个么。”几个人顿时笑作一团,我也抿嘴偷笑。这叫樱子的是一个相貌清秀、说话柔声细语的年轻女孩,我跟她们混久了自然也听说了不少她相公的轶事。据说两人青梅竹马,早早就有了婚约,虽然一个在武当,一个在峨眉,感情却十分好。我们都是未婚女子,唯独她有相公,自然容易成为大家调笑的对象。
这会儿樱子被热气蒸得小脸绯红,轻啐了一口:“我就知道,每说到武当必然要扯我。”
另一个说:“真羡慕你,我们都得老老实实在峨眉待着,唯独你可以请假去武当看相公。”
“那不是因为武当有盛事,师父才特准我离山的嘛。”
说到这里,她们却齐齐停住,看了我一眼,不再说了。
咦?有啥新闻?我好奇地追问:“什么盛事?说啦说啦。”
她们互相看了看,终于有一个期期艾艾的说:“云儿,你可别和你师叔说。武当的越大侠要和你们华山派的朝颜举行婚礼了。”
“哦——”我恍然大悟,忙点头,“你们放心,就是打死我我也不敢和我师叔说这些啊。”
她们松了口气,没了顾忌,八卦的天又开始发挥,叽叽咕咕讨论起这桩绯闻大案。
“云儿,朝颜长什么样啊?”
“自然是很美啦。”
“想也是,哎,张大侠真的好可怜。”
“是啊,偏偏越三风和朝颜好像过得还很幸福。”
连樱子也忍不住嘴:“时常能听到他们四处游山玩水、铲恶锄奸的消息。”
众人一致叹气,都为张臻鸣不平。
我一手撑着下巴,心里想的却是:师叔之所以隐居山林,也许只是因为不想再听见江湖中关于那两人的传说吧?
此事过去没几天,又一日,张臻照旧带我在古德林中练剑。
碧水剑的光芒穿梭林中,时而如白练惊空,时而如寒星点夜。我的华山剑法已经纯熟,可以从容地在梅花桩上自在翻飞,剑就如我心爱的小物,随心所至、收放自如。
今天难得冬阳灿烂,我也练得格外欢畅。
利落的一个收势,我下意识地看向张臻,在他眼中读到了难得一见的满意。
“很好。”他颔首。
这是认识他以来第一次夸我,我大喜,像小鸟一样飞到他面前。
“当真?”
“当真。”
“耶!”我振臂欢呼,可是还没来得及高兴一会,他下一句话就让我顿时泄气。
“什么时候你的紫霞功能有这等进步?”
“师叔——”我不依地跺脚,“内功真的很难练嘛。”
虽然师父师娘会气恼,不过我真的觉得,我恐怕更适合做剑宗弟子——练剑有天赋,内力却涨得比老牛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