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已是三四天过去,这些日子林夫人仍然日日去贾府探望贾老太太,每日辰时出门,未时归家。黛玉便日日只在她自住的西偏院或是看书或是习字。偶尔也在母亲不在时照看一回家务。因有魏紫这个在林夫人身边服侍惯了大丫鬟的从旁协助,黛玉本身又是个极其聪慧的,管起家来倒也无甚差错。倒是有几户林家故旧的女眷得了消息,递了拜帖要前来拜访,黛玉也问过贾夫人的意思婉言谢绝。
这一日不知怎的,林夫人过未时许久尚未归家,黛玉便有些心神不宁。她方想派人去探问,却不防惠棋匆匆走进屋里。形色颇为慌张。见黛玉坐在坑上,便先缓住几步才道,“大姑娘,方才太太命人传话,说是,说是,亲家老太太去了。”
黛玉一惊,险些晕过去,亏得魏紫雨莺两个在一旁扶住了。黛玉缓了缓神,有些不敢相信的问道,“你方才说什么,外祖母,过世了?”
惠棋见自家姑娘这般样子,有些后悔自己就这般急匆匆的来报信,也不知先找雨莺姐姐报个信,缓缓再说。自是此刻却是话已出口,再难更改。便点头道,“是太太身边的妈妈说的,想来是不会错了。姑娘,您别太伤心了。”
黛玉仿佛这才反应过来,忙站起来,见自己身上穿的是松绿色湖绸褂子配同色折枝花样裙子,却是一副家常家常打扮,便急道,“雨莺,梦苏,染墨,茜云你们过来都帮我换衣裳,要素色的,首饰也一并换了。魏紫姐姐,就劳烦你帮我安排去外祖家的马车。我,想去看看。”
雨莺等听了这话,忙去寻衣裳钗环,好在这是早备着的,倒不大麻烦。魏紫却是没有立即去准备,反面有难色的叫了句,“姑娘。”黛玉正有些慌忙,见魏紫神色不对,便问道,“姐姐可还有事?”
魏紫便道,“惠棋并未说太太让您去亲家老太太家,您。”
黛玉听了这话,便看向惠棋,惠棋见此,便道,“姑娘,太太是未吩咐要请您去亲家老太太家,只说亲家老太太去了,今儿会晚些回来,让您知道便是了,有什么事,等他夜里回来再说。”黛玉听了,便不再说话。
魏紫便婉言劝道,“姑娘,此刻亲家老太太方过了,只怕贾家正忙乱着。您挂念着外祖母的亲情,却是极孝顺,只是到底不是咱们府里。若有冲撞岂不是不便宜。”
黛玉便叹道,“你说的这些我哪里不知道,只是,只是到底是嫡亲的外祖母,方才听了噩耗,当真是。也罢,去贾家的事等母亲回来再说,咱们就先换了素服吧,也是个心意。”
魏紫心下想道,却不知这位姑娘竟是这般重情,便是不过见过一面的外祖母也这般惦念。又见黛玉要换衣裳便忙推说去查看晚膳,先走一步。
却是晚膳时辰过去许久后,林夫人才回来,先进了正院。黛玉听闻母亲回来了,便匆匆去了正院,见母亲坐在坑边,一脸倦容,面带悲色,知道母亲难受,便先让丫鬟们都下去,自己脱了鞋爬到坑上。
林夫人正坐着,今儿实在是太累,也太伤心,她实在是想大哭一场,只恨自己为何托生在贾家,又为何嫁到了林家,为何有了那样一位母亲,又有了这样一个女儿。如今母亲已长眠,而自己却,早知如此,还不如不回来。纵是见不到母亲最后一面,也省的这般揪心。。
正想着,林夫人看见黛玉靠在自己身边,眼里具是担忧,又见他穿着素色衣裳,头上只琯了两个小环髻,越发显得可怜可爱。便搂了黛玉入怀,低声道,“玉儿,你外祖母去了。”
黛玉不知如何安慰母亲,便低声说道,“娘,您也别太难过了,外祖母,外祖母看到娘这么难过也会心疼的。”
林夫人抱着黛玉,只说,“好孩子,你是娘唯一的女儿,除了你爹,你兄弟,谁也没你重要,你们就是娘的命子,这辈子,你们过得好,娘就是立时随你外祖母去了也是心甘情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