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抱着我,施展轻功,迅速地腾跃而起,腾云驾雾一般。又如大鹏展翅,掠过无数树木,周围山石草木光怪陆离的影子如同剪纸一般后退。
他在静夜里奔走了半个多时辰,身法却丝毫没有减慢,可见其内力深厚。
我又急又怕,侧耳仔细听着周围的动静,但万籁之间皆是寂静,只有一股潺潺流水声在夜色里分明,更突显出背景的肃杀。
看来是没什么求救的机会了。
思量之间,却感觉身体一沉,抱着我的男人轻盈地从树上跃下,双脚站定在一辆马车前。
夜色暗暗的,这辆马车里也是黑黑的,没有一点火烛的光亮。
犹豫了片刻,抱我的男人轻声呼唤:“教主?”
几秒之后,马车里有人漫不经心地应道:“人带回来了么?”
抱着我的男人垂下头,虽然马车里面的人本看不见,但他还是微微弓下了腰,恭敬地:“幸不辱命。”
车门“嗒”地一声打开,车内的光线随之洒出,可见马车密封之好。
恍惚中只觉得有个黑衣男子端坐车内,但在黑暗里呆的太久的人猛然被光照的,总是觉得异常刺眼,所以,也看不清车里人的五官。
车里那人随意做了个手势——最起码我觉得那是个手势,也没见他怎么动,我就直接顺着那只手飞过去了,屁股摔在垫子上,因为身体僵僵的不能动,直接惯的前栽,眼看脸就要磕地,肩膀上却又传来一阵力气(居然没有手伸过来,好惊悚),把我推了回去坐好,车门在我身后“嗒”地关上。
“莲舟,去晋阳。”面前那位被称为“教主”的男人命令道。
外面那人低低应了声“是”。
马车慢悠悠行驶起来。
眼睛刺痛了一会,终于慢慢适应了车里的光明,我仔细打量起面前的男子。。
这人相当白皙,简直有些病态的苍白。身上围着黑色的缎面袍子,上有细的暗金色绣花。袍子一直系到领口,脖子都一点不漏,衣服和肤色对比,更显得白者愈白,黑者愈黑。
鼻梁挺直,眼尾很长,眼珠深黑,冷漠禁欲的长相。
看得出来,他非常年轻,或许比柳三叶西决还要小一些,皮肤光滑紧绷,在烛光下显出淡淡的如珍珠那样的光华。
他看着我,神色有些玩味。
半晌开口:“听说你得了癔症,忘了不少事情?”顿一顿,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手腕抵着额头,“眨一下眼,就是‘是’,两下就是‘不是’。”
我迟疑,然后慢慢的,眨了一下。
马车虽不大,但却五脏俱全。充当桌子的小折板上放了鎏金的长颈瓶,瓶中了新鲜的芍药花——尽管是冬季。他随手掐了芍药花,漫不经心地凑到鼻端闻着:“还记得我么?”
我再迟疑,然后眨了两次眼。
美男呼吸一滞。
他再开口时,嘴角和眼角都都弯了起来,虽然是张笑脸,但我却直觉他发怒了。
他食指轻勾我的下巴,“你知道么,你现在这张脸,似乎比以前好看一些。”
我呆了一呆,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讲这个,但明白绝对不是好事。果然,这病美男呷了一口酒,又补充,“但我看不惯。先把皮揭下来,怎么样?”他看着我,五官美的惊人,像朵靠毒供养的水仙花。
他上身偎过来一些,头挨着我的,嘴唇紧贴我的耳朵,温柔地轻声耳语:“我能一整块剥下来的。”他这样说着,右手食指伸出来,从我左耳耳垂开始,沿着下巴的曲线一直细细描摹,划到右眼眼尾,指甲轻轻按着,“不要在我面前装傻,”他笑的很残忍,“边海瞳。”
其实本来还没什么,我一直侧耳听着马车外的动静,盼望叶西决赶快发现我不见了而后找过来。
但病美男提到“边海瞳”的那一刻,我只觉得心里有弦被触动了,不由自主就抖起来。
病美男神色一下子就变了,薄唇微张,“你——”
这句话还没说完,只听我背后的马车壁上“砰砰”两声巨响,像是什么坚硬的东西戳过来的声音,马车猛地停下。病美男也显得很惊讶,注意力从我身上转移,看着马车门,似乎能透过门看到外面发生了什么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