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浅水潭底

雨后天晴。

地平线上黄色光芒缓缓亮起，日光笼罩整片大陆。丛林间，一男一女相互依偎着。男子头部以下几乎没一处完整，不是剑伤就是刀伤，其血红右手紧紧握住长剑丝毫未松手，可这人已经完全陷入重伤昏睡。女子看其模样倒还好，只是衣服稍加破损嘴边残留血液痕迹，而眼睁着在看天空那无比欢快的鸟儿，倾听叽叽喳喳叫声很入神，很入神。

她在思考，在想象以后人生。因为只有她自己知道，若无意外这辈子也就这样了。窥探修行奥秘，光大衡山门楣这两点作为入修行时自我设立目标，经过昨晚轰然破碎。

二十岁声动大圆满，即便衡山历代中也唯有开山老祖一人有此成就，足以震撼当今，在边缘小城尼罗城中，在城附近万名修行者中，无人匹敌。本应该开心，可安筱雪一点都不开心。在断路决下纵使声动能活四五百年又有何用，几百年之后还是声动，她不能接受。况昨晚又强行停止境界提升，经脉已经受损严重留下病垢，一旦再次受伤伤及经脉新病旧患一起爆发，估计回天乏术。

此时此刻，她非常希望有一个人能来安慰她，在修行路走到尽头的今天抱着他哭，诉说着心中无比委屈和痛心。思来想去一夜，可她始终找不到这么一个人。师傅，父亲，师娘，母亲以及各个师伯师叔都对自己异常重视，给其最好资源最好功法最好修炼场地，甚至师傅还不惜折寿为其灌输灵力给后面路铺垫。要是让他们知道辛辛苦苦培养的只能止步声动，那该有多心痛。

理智告诉她，只能独自承受，用仅有几年为家为衡山做出应有贡献而后她想到了独自在山间隐居或者削发为尼遁入空门。

没有修士会娶一个毫无前途者，修行路上远没有普通常人那般至死不渝，有的只有门当户对和相互辅成。爱情在修士心中地位很低很低，偶尔也有痴情者，可更多便是一心求道。

渐渐地，她落泪了，泪水击打在陈天明手上，冰冷手背被泪水温暖充斥有了轻微颤动。一滴、两滴。。。风吹拂一片落叶飘下碰触到安筱雪额头。

回想被打断，痛苦暂时抑制。

与此同时，陈天明醒了。

“你哭了？”睁眼第一句。“是为我？”

安筱雪连忙擦了擦眼旁，等听到第二句手一僵不知道该做什么。对啊，她哭难道仅仅就是为了之后人生，面前男子舍命付出若说未有丝毫感动那是不可能，交战前的站身面前，最后闭眼的安详一笑，这种种她看在心里也明白那代表什么，那感觉很朦胧但很温馨，奇妙般脑海中久久挥之不去。

安筱雪其实心里很想点头，人生末路上陪自己走过艰难一夜的是面前男子，此时并无喜欢之谈可她很想试一下，这一辈子也许就那么一次，在感性面前她还是小女孩。

可理性不让她点头，这份答应丝毫没有结果，与其最终痛苦还不如从未开始，就让自己孤孤单单走完最后路程，用一年或几年报恩衡山中途若是战死最好，不死便从此消失世间。

“不是为你，我哭是因为我想到我师弟，想到我们之间的美好回忆。”陈天明听完其实早该想到自己和她认识才短短几天，从最初算计和保命到昨晚无奈大男子主义，她真没必要也没那份情为自己落泪。

“呵呵，是我太自恋了，开玩笑的。”陈天明说完看了下自身伤势，伤口血液已基本止住，疼痛也降低不少，“我睡了几天？”

“一夜，我将那批黑衣人藏身丹药拿来用灵力强行打入你体内，经过一晚上消化自愈不出意外再三天就能完全恢复。而且你昨晚透力过多，因祸得福，已经突破显眼中期到达上期，故才有了你今日醒来。”安筱雪说话刻意装成冷淡，但太过装使得眼神不敢盯住陈天明看，陡然起身却忘记肩上靠着一个人。

这下子，尴尬更甚，在扶起陈天明同时难免气息相交、四目相对。索性陈天明没有借此疑惑，害羞下一顿冷场。

“你说我到达显眼上期了？”

安筱雪点点头。

“你说三天才能完全恢复？”

安筱雪还是点点头。

“那你恢复了？”

依旧如此。

“话说你到达什么境界了？昨晚我看你在吸收灵石，修为迅速增强，那是什么功法，这么牛逼。还有我给你那些灵石是什么品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