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弦这辈子最讨厌三种人。

第一种，不请自来的人。第二种，不知天高地厚自以为是的人。第三种，愚蠢到去算计她的人。

很不巧，这三种小燕子全占了。

当然，下弦是不会将不满表现在脸上，她的“绝对优雅”可是不容任何人置喙的。倚靠在软椅上，下弦品尝着小丫鬟新沏的绿茶，忍不住感叹，有比较才有好坏之分，还是青莲泡茶的手艺好啊。

她放下茶杯，见小燕子前面的茶一口也没被喝过，会心一笑：“姐姐。”她开口，柔柔弱弱，“恕知画怀着孩子，不便向姐姐请安。”

小燕子勉强地笑笑：“不，是我不好。知画你怀了永琪的孩子，我却现在才来。”

所以说，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下弦垂下眼眸，遮去了眼中的深思，凝视茶杯：“姐姐能容忍知画，知画已是感激万分，哪还能责备姐姐？况且永琪能与知画圆房，让知画怀上他的孩子，身为一个女人，知画已经是很知足了。”

“是啊是啊。”和静赖在小燕子旁边，听到知画这番话，立刻点头应和道，“我额娘说，作为女人，最重要就是三从四德，要尊上敬下，要为丈夫努力开枝散叶。”

小和静啊，令妃到底是怎么教出你这个极品的？

下弦强忍住笑，有些颤抖地端起茶杯，掩饰嘴角几乎快泄露的幸灾乐祸。

“小燕子姐姐，你知道什么叫开枝散叶吗？”和静仰着头，天真无辜地眨着眼睛，期盼着答案。

“扑哧。”下弦终于忍不住喷了一口茶。她扯过手帕捂住嘴巴，说话时还带着未曾平息的笑声，“啊，对不起，知画失礼了。”

“小嫂子，你太鲁了。”小和静扳着脸，声气地教训，“要端庄，要文静，要笑不露齿。这是我额娘和老嬷嬷教和静的。她们说，这样的女孩子才会有男人喜欢。”

她吸吸鼻子，明亮的大眼睛里面闪着七彩光芒：“和静希望能让皇阿玛喜欢，才努力地学习的。其实和静每次看到小燕子姐姐都想让她教和静武功，可是额娘说太鲁，皇阿玛不会喜欢的，所以才没要求。”

闻言，小燕子的脸青了，下弦则笑得花枝乱颤。

“小嫂子，都说了要文雅！”见没人理会自己，和静怒鼓着嘴巴抗议，“太过分了，你们大人总是不听我们的意见。”她又苦口婆心地劝着，“小嫂子，形象。”

小燕子终于忍无可忍，厉声呵斥：“和静！”

被小燕子的呵斥声吓了一跳，和静刚平息的眼眶又红了，她好不委屈地嘟哝：“小燕子姐姐，你凶我。”

知道这和静格格不是她能得罪起的，小燕子尴尬地忙安慰她：“小燕子姐姐并没有凶你，只是……只是……啊，对了，只是知画到底是侧福晋，你这么说她会不高兴的。”

和静一听，着急了，也顾不得形象，爬下椅子，一路小跑到下弦身旁。因为人小，头上发钗却又多又重，所以她跑时有好几次差点摔倒，看得周围众人一阵心惊胆颤。

终于安全跑到下弦身旁，和静也不先吸口气，直喘着问：“小嫂子，你生和静的气了吗？”

冰冷的目光不着痕迹地滑过小燕子隐隐浮现笑容的脸，望向和静时又是春回大地，百花齐放。她先拿手帕细心地为和静擦汗，再帮她把头上摇摇欲坠的金钗一一回原位，又帮她整了整头发后，才在和静急切的目光中悠然一笑，不答反问：“和静也认为小嫂子是这么小气的人吗？”

在念到“也”和“小嫂子”时，她特意加了重音，果不其然，小燕子的笑容僵住了，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和静摇头，很诚恳地回答：“不会。皇额娘说小嫂子你又温柔又大度，不可能生和静的气。可是……”她咬着嘴唇，欲言又止。

皇后居然会夸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