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凤娘住在萧府,按着瑾瑜的意思,本来要另外收拾一座干净院落与她住,但萧夫人因着怜她刚刚失母,怕她一人独处难免多想伤心,便将她留在寿乐堂日夜与之相伴。瑾瑜更是十分尽心,将阮凤娘只当做亲妹妹一样,日常之用俱打点细,又与相熟的牙子新买了四个干净伶俐的丫鬟与她使用,月钱等按自己的份例丝毫不差。凤娘每日有了亲姨母与嫂子相伴,虽暂不能忘丧母之痛,却也愈见笑容,日子过得倒也颇为自在,比之在阮府中时不知要好上多少倍。
要说这萧府中,最不自在的当属小七爷沐笙了。自北城回来已有三日光景,偏偏今儿李大人过寿,明儿赵世伯家的公子娶妻,竟是挪不出一点时间来往桃花溪去一次,饶是急得抓心挠肝,但到底不敢在二哥面前表现出来。
这一日傍晚,沐笙才跟着沐青从别处回府,刚下轿子,便见门口处停着一辆马车,两名小厮赶着上前行礼。沐青点了点头,却并不认得来人是谁,倒是沐笙常去林府走动,认得是林书尘的小厮,边向里走边问前来迎接的下人:“可是林姑爷来了?”
那人垂首答“是”
沐笙喜得又问:“三姑娘也回来了?”
那人又答:“只有林姑爷一个人。”
这奴才,问一句答一句,笨牛一样木讷。沐笙几乎恨起来,心中不爽。也不再问,随在沐青身后一路来到寿乐堂。
兄弟二人一进正厅,果然,林书尘正坐在下首陪着萧夫人闲话。沐青沐笙先给母亲请了安,又与林书尘相互见礼。
沐青见林书尘面上虽淡笑自若,却掩藏不住的焦急神色,便道:“尘弟今日怎么有空,可是有什么要紧事么?”
林书尘微笑道:“前儿得了两盆兰花,愚弟看着还好,不敢独自享用,一盆孝敬家母,一盆送来孝敬岳母大人。”
萧夫人笑得慈祥平和:“三姑爷真是孝顺孩子,难为你,大冷的天亲自送来,那时差个小子送来也就是了。”
林书尘谦和浅笑:“左右无事,听说太太前一阵出门才得回来,按理儿是应该来请安的。”
萧夫人闻言笑了道:“这一项我忙得很,倒是许久没见我那外孙儿了,何时府中方便,我派人去接她们娘俩来家里住几日,正好我一个外甥女儿现下住在这里,让她们姊妹们一处玩几天,不知可否?”
林书尘忙应承道:“太太哪里话,小婿回去便说与她知道。待过几日,便差人送她过来,何须劳烦太太的人。”
萧夫人满意道:“如此可省了我的力。”
几人略说几句,林书尘便要起身告辞,萧夫人本是要留饭的,奈何林书尘力辞,也只得作罢,吩咐沐青沐笙好生去送。
三人才一出寿乐堂,沐青便道:“尘弟,有何事不妨直说吧。”
林书尘本也在思忖怎样开口,见沐青开门见山的问出来,便也不在遮掩,眼睛直望向尚不明就里的沐笙道:“愚弟有事要问七弟。”
沐笙颇为意外:“问笙儿什么?”
沐青见林书尘面色凝重,微一沉吟,对他道:“外面寒冷,不如书房一叙。”
既到了书房,关了房门,林书尘亦不想拖延,先看一眼沐青,又看着沐笙直截了当的问:“七弟,你可知书白在哪里?”
沐笙站在地中,望着坐在面前的两个人,一怔,疑惑的反问:“五哥——不在府中?”
林书尘慨然叹息一声,似对这不耻之事难以开口:“这个混账,他——他昨日留书出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