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弱女子落在一群醉汉手里，会发生什么？

答案很容易猜到。

即便是现在，对女子贞洁的道德束缚也要远远高于男子，更别提几十年前那个思想保守时代了。胡蝶突然明白了父亲欲言又止的原因，这样的事情，的确不适合让一个十二岁的小女孩接触到吧。

偷偷看了眼女儿的神色，胡冰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后来，曼英辍学嫁给了那些男人中的一个，是个小老板，承诺好好对她。若是事情这样过去也就罢了，可是在她嫁过去不久，那个老板便破产了，从此一蹶不振，整天不是酗酒就是赌博，心情不好时还会拿妻子出气……”

胡蝶微微低下头，突然发现沈曼英那个女人其实也挺可怜的。发生那种事情，却还要被逼着嫁给不喜欢的男人，结婚后的生活更是不幸……

“那和我妈又有什么关系？”

胡冰苦笑了一下：“那个小老板，是你外公一个朋友的儿子。老子死后，便把公司传给了他，可是他实在不争气，成天吃喝膘赌游手好闲，开始时你外公还念及旧情帮他一把，后来也管不了了，只好眼睁睁地看着他破产。”他的声音越来越低，终于令人分不清究竟是叹息还是别的什么。

胡蝶可以想象得到当时的情形。那个小老板认出了朱飞雁，总算是良心未泯地放过了她，但与她在一起的沈曼英，就没有那么幸运了。

自己的生活一夜之间从天堂堕入地狱，而身边的好友却仍旧站在高高的云端……嫉妒，不甘，愤恨。旁人为她的经历扼腕叹息，却看不到那个在黑暗中挣扎的灵魂一点点沉沦，扭曲。最后，她的脑中闪过一个念头：这一切的不幸，都是朱飞雁唆使的。

——所以，今天的她要将过去所受的耻辱，千倍百倍地还回去！

朱飞雁不是这样的人。

所有人都知道，也许沈曼英也知道，但她忘了。这种心态，就像溺水之人抓住的最后一稻草，满心的不甘终于找到了宣泄口。

她也曾嫉妒过那些幸福美满的家庭，也曾质问过苍天为何要让她的生活里充满不幸，甚至因此迁怒爱着她的父亲。直到很久以后，她才明白，那些幸与不幸，不是上天或是别的谁加诸于她的。它们本来就存在，区别只是降临在谁的头上而已。

“小蝶，你要相信我，上次酒店里发生的事，我事先并不知情。曼英只是告诉我想请朋友吃饭，否则我不会让她这样胡来的。”见女儿似乎陷入了沉思，胡冰连忙解释道，声音急切。

胡蝶知道他是会错了意，以为自己是来兴师问罪来着，但她没有解释，只是淡淡一笑：“爸，我明白的。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什么？”

“你……当真喜欢她吗？”

胡冰看着眼前平静的女儿，完全不似以往的那个见了他不理不睬的女孩，既熟悉又陌生，一时间竟失去了言语能力。

他不愿对她撒谎，但他却无法告诉她，她的父亲喜欢另一个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