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正知道,谈判的时候,多一张嘴帮衬,总比少一张嘴要强。一个人即使再如何铁嘴钢牙,也斗不过一百张嘴,到最后永远是人多的一方取胜。连忙为冲虚解释,“冲虚道长乃我武林正道高人,今日他在这里,是代表武当派发言,钦差还请高抬贵手。”
郑国宝摇头道:“大师,你这话就错了。要说代表武当派,他可不够资格。我身后这位练天风,练大侠。他师父是武当王守真老真人,那是朝廷敕封的大真人,他比起冲虚来,可更有资格代表武当派。来人啊,把冲虚给我拖出去,天风,你过去坐下,一会你可要为名门正派争好利益,寸土也不能放啊。”
瑞恩斯坦听了命令,带着十几个西洋壮汉便来捉冲虚,冲虚一身武功精湛,并不惧怕这十几个洋人。但是他只要稍微有反抗动作,马上就得被当成对抗朝廷,反抗官军,说不定也要被落上个乱贼的标签。在这非常时期,外面又有几千儿郎,冲虚道长即使请来三丰老祖上身,也不敢担ze罪名啊。
他只得一边拼命抓着桌子边缘,一边高喊道:“钦差,我有话说!我是武当掌门,你凭什么不让我参加武林之会。练天风的武功修为比我差远了,他代表不了武当。”
“问题他有证,你没有,懂了么?掌门跟武功高不高没什么guanxi,许大参不会武功,他一样是武当掌门。别fe,快拖走。”
“我曾经教授过申阁拳术。与元翁私交甚笃……”
“瑞恩斯坦休得放肆,快把人请回来!”
郑国宝急忙唤住瑞恩斯坦等人。问道:“冲虚道长,你可不要冒认官亲。这可是罪上加罪。”
“贫道不敢。那还是张叔大为首辅时,贫道曾进京访友,偶遇申翁,申翁喜好武当太极功,贫道曾在他府上盘桓数月,教授太极拳剑,彼此极有交情。如今偶尔也有书信往来的。”
怪不得这厮敢和师兄争夺掌门,原来还有这么一层靠山。只是争掌门时,申时行还不是首辅。加上许守谦没给面子,他这才惜败于赵冲玄。可是许守谦可以不买申时行的帐,郑国宝不能不买自己未来岳父的帐,思忖片刻后说道:“既然如此,那冲虚道长就请安心列席,但是发言的事么,还是交给练天风负责吧。您老人家年纪大了,该多给年轻人一点机会,您只要在一边为他把把关就好了。”
冲虚现在只求不要被赶出去。其他就什么都好。要知道,如今这营盘里,少林僧兵数千人,还有边军、标兵数千。以及黄河的绿林枭雄。冲虚道长被夷人丢出大帐这事让他们知道,用不了几天就得上了知己小报。到那时候,自己的身价一落千丈。再想顶着武当掌门的名义骗吃骗喝,参加各大门派召开的会议。就不方便了。
因此他不在乎损失话语权,只在乎损失列席权。今天这事只要不传扬出去。以后自己行走江湖,仍是人人景仰的武当掌门,是参加了正邪两方会谈,并舌战魔头,面骂勋贵的大侠客,大宗师。至于真相为何,反正没人看见,到时候就随自己说了。
方正见国舅在自己这边明目张胆的搀沙子,搀的还是自己的大仇人,心中不悦。强笑道:“钦差,今日之事,说到底还是江湖上的事情,练少侠年纪尚轻,似乎不该由他说话吧。”
郑国宝道:“这话不对,年纪大小,跟是否有资格做代表是两回事。冲虚道长年纪大,功夫好,可那有什么用?他有朝廷认证么?他有朝廷颁发的印信么?都没有吧,什么都没有,谁承认他这武当掌门身份啊?既然本官参与此事,那么就一定要按照程序来,按照规则办。我们必须尊重组织程序,这样吧,我看咱们还是先就冲虚道长是否有资格发言,练天风是否有资格代表这事,开一个专题会议,等讨论明白了,统一了认识,再讨论其他的。”
要论起开神仙会,郑国宝自问足以秒杀帐内所有人,只要方正敢答应,他就敢奉陪到底。还是左冷禅乖觉,咳嗽一声,“这事,就按国舅说的办。咱们不必多口了,国舅怎么吩咐,我们怎么听。”
方正也明白过来,左冷禅这是避免把问题转移到争论发言权上,国舅这是在guyi东戳一枪,西戳一枪搅混水,自己差点上当。当下不再争论ze问题,而是直接切入主题,“钦差,任大小姐兴兵作乱,糜烂地方,勾结河南八营乱兵,荼毒中州。又兴兵占我寺院,杀我僧兵,夺我。这些事,都混赖不得。少林僧兵,自来忠于朝廷,不惜舍身护法,前仆后继,舍身伏魔。如今金山寺内,魔教妖人已成瓮中之鳖,网中之鱼。贫僧不忍多造杀孽,还望任大小姐率众出降,有钦差作保,我自不会伤损降兵性命。”
任盈盈若是按以往的脾气,听了这条件肯定是拍桌子骂娘,再下面jiushi一脚踢翻桌子开打。可是今天眼见郑国宝在,她那脾气与傲气,就全都收敛起来。一切便交给ze男人好了,自己何必出头?
看那两个小妮子,一副拈酸吃醋的,任盈盈就觉得好笑,自己博览群书,不知看了多少宅斗话本,收拾你们两个黄毛丫头,难道还费liqi?等将来就让你们知道,有我ze大妇在,你们这样的妖精,连口汤都喝不上。
郑国宝见任盈盈不说话,只将头一侧,隔着面纱望向自己这边。轻轻的叹了口气,仿佛是一位深闺少付,伤春悲秋,见那满园鲜花即将枯萎,发出的叹息。这声音是那般温柔、无助、软弱、可怜,仿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