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姬扶了两个丫头的手出门去迎,抬眼看,只见放晴不久的穹窿下立着个妙目含情的美人,五官深邃而独特,一眼便能看出同中原人的差异。穿绛色的宫装显得别有风情,被一众宫女太监们簇拥着,众星拱月般施施然而来。
她不着痕迹地打量谢木清,谢木清也静静打量她,走近了朝她一笑,以极低的音量道:“他的眼光的确很好。”
她的声音很小,若非习过武的人根本无以听清。阿九很诧异,被这话弄得一头雾水,抬眼疑惑地望着她,“公主这话是什么意思?”
谢木清还是笑颜盈盈的,“帝姬不请我进去么?”
阿九这才回过神,牵了袖子往正殿一比,“公主请。”说着转头吩咐钰浅奉茶。
两个人一前一后进殿,宫女们进来奉上茶果便退下了。帝姬疑窦丛生,这个宁国公主是太后选中的人,自然而然被她归为了太后一党。之前她以为这公主是来寻衅的,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来应对。可看看这样子,笑颜如花温风和煦,又怎么也不像。
两人无话,对视良久之后又移开眼,气氛颇有几分尴尬。阿九皱了皱眉,最终清了清嗓子道:“不知公主来是为何事?”
宁国公主端起茶盅抿了一口,“帝姬不必称我为公主,想必我是什么人你也清楚,叫我木清吧。”
她怔了怔,挣扎了半晌才喊出两个字来,“木清,你来找我有什么事么?”
谢木清唇畔的笑意浅淡,闻言一阵沉默,良久才道,“咱们真是有缘分,天底下这么多人,能在同一天大婚也不容易。”
阿九心头的滋味其实很复杂,摸不清这人的来意,甚至现在还摸不清她是敌是友。但是被一个抢了自己男人的女人说有缘,她一时不知怎么回答,只好顺着谢木清的话敷衍,“是啊,有缘。”
木清拿巾栉掖了掖嘴角,目光望向窗前的几株盆景,“明日你我大婚,我知道会有另一个女人替你出嫁大周。”说着调转视线来看她,目光深沉,“不过你不用担心,我并不会告诉别人。”
“……”她眉头深锁,“你究竟想说什么?”
谢木清伸手捋了捋耳后的发,吸了口气又吐出来,苦笑道:“明日我要与谢景臣大婚,你很讨厌我吧。其实阿九,你知道吗,我才最应该恨你。我与他一起长大,陪着他练蛊练功,看着他一次次受反噬之痛。你知道我为什么可以与他接近么?”她一笑,“因为我很早就知道他身上有怪病,不能与人接近,所以便把他中过的蛊毒统统都试了一遍。那滋味痛不欲生,可为了接近他,我全都能硬生生受下来。”
“……”
“我是天底下他唯一能接近的人,所以我一直以为,将来他如果会成婚,也只会和我……”她伸手掖脸,忽然一阵失笑,“我真是糊涂了,和你说这些做什么。明日上花舆前,我会和你调换,蒙上盖头拜天地,旁人以为和谢丞相大婚的谢木清,但事实上,是你。”
阿九面露讶色,望着她沉声道,“为什么?你那么爱他,从小到大就在等明天,为什么要这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