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穆王阶前。卫长轩焦急地想到,杨琰一个人什么也看不见,有人突然在他面前被杀了,他该有多害怕啊。
他进不了内院,只能在外院各个角落里到处乱转,最后终于在一处轩廊的拐角处,看到了杨琰的身影。
杨琰坐在地上,抱着自己的膝盖,一直埋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卫长轩走到他面前的时候,他似乎受了一惊,有些慌乱地抬起了头。卫长轩看不得他可怜兮兮地样子,赶忙道:“也奚,是我啊。”
杨琰轻轻动了动嘴唇:“卫长轩……”他低低地道,“我父王,死了……”
他的声音在喉咙里有些哽住了,过了片刻,才有眼泪从眼眶里滑落下来。
面前静了一会,而后他忽然被一股力气揽着,落到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他愣了愣,才意识到卫长轩抱住了他。
“我知道,”卫长轩轻轻摸着他的头,“心里难过的话,就哭出来吧。”
杨琰用力地咬着嘴唇,他想起父亲在病榻上对他道:琰儿,你已经十三岁了,父亲十三岁的时候已经能在猎场射杀猛兽,你是父亲的儿子,不要过于软弱。
他觉得自己不该再流眼泪,可是被卫长轩这样温暖地抱住时,他心里忽然涌出了无穷无尽的悲伤,让他无法自已地大哭出来。那些无法在哥哥面前流露出的悲伤和痛苦,在这一刻终于宣泄了出来,他哭得像个孩子一样,甚至有些发抖。
卫长轩抱着这个痛哭的小公子,一直过了很久很久,久到他跪着的膝盖都隐隐作痛,他等到杨琰的哭声渐渐平息后,才低声安慰道:“没事的,也奚,你还有我啊。”
穆王的薨逝对朝堂乃至边关都造成了不小的震动,作为权倾一时的亲王,他的后事办得自然也是轰轰烈烈,从停灵到出殡,足足花费了两个月余。穆王长子杨玳袭承了王位,这位素来有几分阴沉的长公子将王府内的诸多事宜打理的还算井井有条,等到一切尘埃落定,已是将近年末了。
永安二年,十一月初三,杨玳在沉寂的殿内看着面前跪伏的兄弟,语气平平地道:“二弟,这段时日忙于父亲的后事,多亏你前后打理,辛苦了。”
杨琮跪在那里,头都不敢抬起:“大哥说哪里的话,这都是兄弟份内的事。”
“等到过完年,你就领着家眷去封地吧,”杨玳扯动着嘴角,露出一个不甚温和的笑意,“我猜你也不想留在建安。”
杨琮低着头:“这个,自然听大哥的安排,”他小心地陪了个笑,“大哥也快大婚了,兄弟们留在王府里终归不好,不知道三弟和四弟,大哥准备差遣到何处去?”
杨玳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这个,你就不用管了。”
“是,”杨琮低下头,有些犹豫地道,“还有一件事想请求大哥,我想带母亲一起去封地颐养天年,以尽孝道。”他的母亲只是先前穆王的姬妾,连个侧妃都没有封,府里皆只称作冯夫人。
“二弟这是担心冯太夫人在府中下人们照顾得不尽心吗?”杨玳笑了笑,“你只管放心去你的封地,我不会亏待你母亲的。”
杨琮心里一沉,他知道,纵使自己已经百般顺从讨好,这个大哥也必是要把别人的软肋牢牢握在手中的。
“没什么事的话,你就下去吧。”杨玳轻轻地摆了摆手。
杨琮慢慢站起,向外走了两步,忽然又回身跪了下来:“大哥,三弟被关了这么些时候,已经知道悔改了,不如给他一块封地,打发他远远地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