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梵,成为了燕虞的侧阏氏。”
“以拓跋公的性子,竟肯眼睁睁看着心爱之人嫁给别人?”卫长轩奇道。
“外祖当然不甘心,可他并未显露,直到五年后,他接管了家主之位,将东胡的兵权尽收在手中。谁也没料到这个年纪轻轻的家主,继任后的第一件事便是带兵攻打了祁梵,那是建德十四年的秋天,祁梵国被屠灭,纳入大昭版图。自那一战之后,拓跋信这个名字天下无人不知。在剿灭祁梵之后,外祖又率兵攻到燕虞,几乎要逼近燕虞牙帐。可汗摩多也惊慌起来,最后把侧阏氏送给了外祖,要与他议和。”杨琰说到这,轻声叹息,“外祖心愿得成,喜不自胜,带了公主回到河西。公主那时已在燕虞牙帐生活了五年,还为摩多生了一个王子,东胡贵族们自然不肯让她成为拓跋家的女主人,可外祖那人行事随心所欲,又有雷霆手段,硬是制服了众人,将公主立为妻室。后来公主为外祖生下一个女儿,不久后便病逝,从此外祖再也没有娶过别的女人。”
卫长轩怔忪良久,才低声道:“原来这位公主,就是你的外祖母。”
杨琰点了点头:“外祖母为摩多所生的王子便是如今的可汗延图,他当上可汗是近些年的事,原先因为母亲被送去议和的缘故,他在牙帐内经受了许多怠慢和屈辱。摩多年老之后,脾气更是暴烈,十分厌恶这个儿子,要把他赶到库次海去。”
“库次海?”卫长轩有些吃惊,“我在边疆时听说过这个地方,据说那里是燕虞的最北边,只有一片冰川,终年不化,是极为寒冷险恶之地。”
“不错,延图知道自己此行如同被流放,凶多吉少,他放心不下自己的幼子,担心带到那样寒冷的地方会让他夭折,便想在临行前把儿子托付给别人。可那时燕虞人人都知道他被可汗厌弃,无人敢伸出援手,他走投无路,最后想到了我阿妈。”杨琰有些困倦地把头枕在卫长轩的手臂上,低低道,“外祖那时正意欲反出大昭,而后又被招抚,朝中派了大批人马牢牢盯住了西北边陲。阿妈好不容易收到消息,很想帮这同母异父的兄长一把,却始终找不到机会与他相见。而后很快,父王迎亲的车马便来到了河西,要接阿妈去建安大婚了。”
卫长轩已隐隐猜到了之后的事,低声问道:“是你阿妈带着先穆王去见了延图?”
杨琰点头:“是,那时盘门关被禁军看守,只有父王的手令可以出关。他们两个人避开了其他耳目,骑着马出了盘门关,去见了延图。你一定想不出,这是父王会做出的事。那时两国正是死敌,他身为手握重兵的亲王,竟孤身一人踏上了敌国的领地,简直与赴死无异。他不是没有顾虑,甚至不知道阿妈究竟是带他去见兄长,还是不愿意嫁给他,想要置他于死地。”他说到这,轻轻笑了笑,“父王说那日天气极好,草原上一望无际,他看着阿妈骑着马的背影,只是想,若是这个女人真的带他去送死,他也绝不会后悔。”
卫长轩听他说起自己的父母,脸上虽然淡淡笑着,眉宇间却是抹不去的哀伤,不由轻轻抚上他的脑袋。
杨琰在他掌心里蹭了蹭,又继续道:“延图并未食言,他没有带手下的人马,只带了幼子来见阿妈。他们聊了许久,最后父王与延图订了个盟约,他将延图的幼子带回建安抚养,到十五岁时将他送回燕虞。而延图允诺将来父王若有事托付,他也会竭力相助。延图身上只有一对随身的匕首,他取出其中一把交予父王,以作信物。”
“后来的事,你也知道了,那个幼子便是拓跋。父王按照约定养育他十年,在府中上下瞒了消息,最后把他送回了燕虞。他并未想到后来那位不得志的延图王子当上了燕虞的可汗,而这个盟约他也没有透露给任何人知晓,因为不论谁知道,都会引起轩然大波。”杨琰微微顿了顿,才道,“父王临终前将此事告诉我,想来是不愿让大哥和三哥知道,以免他们为了权势,以此私通燕虞可汗,惹出大祸。再者,他或许担心我被哥哥们排挤,终无立足之处,真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也可拿着匕首去求燕虞可汗的庇护。”
卫长轩苦笑:“先穆王大约没料到,你本不需要任何人的庇护。”
他本想问,你要如何处置这个盟约,而后又忽然想到什么,微微一惊:“那作为信物的匕首,莫不是……”
杨琰知道他要问什么,点了点头:“就是我给你的那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