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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生已过千山路
作者:叶小洛
遇(修定)
咕咚。
一声闷响。
阴暗潮湿的狭窄后巷里,四周堆满臭气熏天的垃圾,实在很难想象,一门之隔,便是s市最热夜店,其间灯红酒绿,醉生梦死,不可言数。
所谓天上人间,不外如是。
鞋子倾轧过积雪的微响由远及近,在寂静里分外清晰,一只手抚上扑倒在地那人的脸,仔细捋顺她的头发。
有声音响起,带着几许困惑,“颜,她怎么办?”
这是一个梦。
司徒曦清晰的知道这一点。
有温热的手指停在她的眼睛上,须臾,那个清泉一样的声音像过去无数次一样的响起,安静从容,“送她回去。”
她在梦里极力的想要睁开眼,眼前却依然一片模糊,只有影影绰绰的一个人影,很难辨别这到底是不是幻觉,一双手臂将她凌空抱起,鼻尖传来好闻味道,似悠远木叶清香,可想象静夜竹影,风动无声。
梦醒了。
司徒曦静静的躺在黑暗里,鼻间犹缭绕梦中清冷木香。
良久,她伸手覆住眼睛。
二月二十三日,傍晚,s市机场。
大厅之中一片喧嚣,进入的、离开的、等待的,大屏幕上滚动着每一架飞机的班次与时间,提示音不断从广播中流淌而出,传入吵吵嚷嚷的大厅。两名女子一前一后从机场大门中走了出来,有台林肯加长的礼宾车,正在大门外等候。
上车,司徒曦靠坐在椅背上,闭了眼睛,一言不发,李何瞅了她一眼,开口和司机说,“博汇大厦。”
司机点点头,启动车子。
很快到了地方,车里却没人吱声,司徒曦像是已经睡过去,司机用目光和李何示意,李何看了一下时间,七点二十。
给司机做口型,“再等十分钟再叫她。”
从李何的角度看过去,司徒曦侧脸精致如刻,不管用如何苛刻的眼光挑剔,依然不得不承认这实在是一个容貌倾国的美人,大概是真的累狠了,脸色苍白,眉心微微皱着,像是梦里也依然不安稳。
叫人一眼看过去,就忍不住心生怜惜。
哪里能想象她平日里雷霆手段的模样。
22岁从剑桥毕业回国,在家族企业里从行政主管做起,短短三年,升上总经理。
又三年,偌大一个司徒企业,从上到下,从里到外,都刻上司徒曦的印记。
人人都说是含着金汤匙的天之骄女。
谁知道私底下多少步步惊心你死我活。
李何很清楚,司徒曦究竟是怎样一个人。
她跟在司徒曦身边已经三年。
工作头半年,没休过一个周末,天天加班到半夜,半年以后终于得到一个短暂的假期——名称叫做大面积胃出血。
就这样还得到司徒曦夸奖,说她是她历届助理中坚持最长才进医院的那个。
——她当时面色苍白的躺在病床上,脑袋里只嗡嗡嗡转着一个念头:这个女人不是人。
后来才发现,司徒曦身体其实绝算不上好,甚至说得上非常差劲,只是她可以控制自己的身体,在忙的时候绝对不会病,只要一忙完了,或者一赶上假期,第一件事绝对是进医院。
司徒曦有手段,有谋略,对人狠,对自己更狠。
公司上升期的时候,休息室里的枕头都是圆的,睡着睡着一翻身,枕头滚走了,她就爬起来,去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