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我去。”吴岫云掏出一片金叶子递了过去，暗自庆幸从南谷出来的时候，师傅们给了她俩一人一袋金叶子做盘缠。

平叔哀叹了一声，并不接那金叶子，很无力地说：“请随我来。”心里着实的纠结，现在的女子啊，唉，幸亏则天武后的时代早已过去。

“倩儿姑娘，有人找。”平叔轻叩门。

没人应声，平叔好脾气地又敲了一遍。

吴岫云却没了耐性，一脚踹开房门闯了进去，可怜的平叔只能跟进去，他想去后屋把老板叫出来却又不敢，生怕这里出了什么事。

房内烛火昏暗，桌上一席菜肴原样未动地摆着，桌边一只酒桶，桶里的酒只剩一半。吴岫云扫视了一下，快步走到床边。

床上两个女子醉态可掬地躺着，对她的到来没有丝毫知觉。见吴菱虽然衣衫凌乱，却并未有宽衣解带的痕迹，吴岫云才稍稍放心，心中随即涌起了一股怒意。

“菱儿。”她扶起吴菱，用力摇了摇她的肩膀，“醒醒！”

“唔。”吴菱微微张开双眼，“主人。”撒娇似的伸出手勾住吴岫云的脖子。

吴岫云很想生气地痛斥她一顿，却又提不起那么大的怒火，半扶半抱着她，柔声说道，“回去再睡吧。”夜宿青楼总是不成体统的，更何况身为女子。

吴菱乖巧地点点头，站了起来，仍不甚清醒，站立不稳只能软软地倚着吴岫云，脑袋歪靠在她肩头。

那灼热的气息混杂着醇酒的甘美气息和吴菱身上少女的馨香，向吴岫云扑面而来，让她全身不由自主地僵硬了一下，她连忙平息心中那莫名的悸动，自动将吴菱想象成12岁时的模样。

虽说这一招稍稍缓解了吴岫云心理上的压力，但吴菱毕竟业已15岁，身材只比吴岫云略为矮小一点，要这样半扶半抱着回去，以一个女子的气力来说实在不大可能。

“要不，我帮你吧。”平叔见吴岫云将吴菱扶下楼时已是气喘吁吁，大汗淋漓，于是好心地提议道。

“不必。”断然拒绝，吴岫云调整了一下姿态，将吴菱负在背上，这才让行动稍微自如点。她加快脚步走出了红袖阁，回身将金叶塞在跟出来的平叔怀里，“今天的事，请务必不要对外声张。”说完也不管对方是否应承，负着吴菱向李府走去。

第六章——君临天下

随后的几天吴菱心甘情愿地呆在家里接受禁足的处罚，每天只在花园和卧房之间游荡。她讨厌李馥兰，却不知为什么特别喜欢小小的李慕云，每每在花园里遇见乳娘抱着他，便忍不住上前逗弄。

“姐姐抱抱。”李慕云也很喜欢吴菱，伸出圆胖的小手就要她抱。

吴菱笑着拧了他的脸一下，从乳娘手中接过他：“小云今天玩什么好玩的去了，一大早就人影不见的，害得姐姐好想你呢。”说着在他的小脸蛋上亲了亲。

小孩子咯咯地笑着，“娘亲让云儿背《诗经》去了。”

“那小云会了么？”吴菱对李馥兰怎么教养孩子毫无兴趣，只觉得这个小人儿很招人喜爱，而且逗他玩很有意思。

小毛孩轻蹙了眉头，摇摇头为难地说：“云儿记下了，可是不懂。”

“不懂就算了，咱们跟乘黄玩啊。”

“好。”孩子的声音很快乐。

吴菱笑着放下李慕云，双手交错摆了个奇怪的手型放在口边打了个响亮的呼哨，片刻之后，那只通体金黄，状如狐狸，头上背上却长着小角的动物跑了出来。它先温顺地舔舔吴菱，随即一下子扑倒了一边的李慕云，亲昵地舔舐着，惹得孩子兴奋地尖声笑着。

乳娘在一边看着，要不是这场景之前出现了好几次，她现在肯定忍不住要尖叫喊救命了。

“真好啊，小云，乘黄这么喜欢你，你一定会长命百岁的。”吴菱微笑着说，那是个绝美的笑，但明丽的颜色很快黯淡下来，她心事重重，喃喃自语，“不知为什么，乘黄就是不喜欢亲近主人。”

“怎么了？”吴岫云很不巧得错过了吴菱艳丽动人的笑容，只看到她若有所思，忧虑的神情。

吴菱脸很快红了，自从那日被背回来后，她总无法正视吴岫云的脸，心虚地掩饰道：“没，没什么，小云他……”吞吞吐吐地说不出话来。

吴岫云走到正和乘黄玩得欢的李慕云身边，蹲下身来，“小云，你伯伯回来了哦。”

小人儿一本正经地看看她，他不喜欢吴岫云。于是带着点与年龄不符的严肃用稚嫩的童声问道：“存孝伯伯还是存勖伯伯？”

“两个都回来了。”吴岫云肯定地说。

小鬼头敏捷地起身跑到乳娘身边拉扯着要抱，乳娘把他抱在怀里，他还不忘回头对吴菱说：“云儿要去找存孝伯伯，晚间再找姐姐玩。”说完雀跃地催促乳娘快走。

吴岫云无奈地笑笑，自己整个就是传话的小童，她自问对李慕云和蔼可亲，怎么这孩子就是跟她一点儿都不亲近呢。

“菱儿，我是不是很不讨人喜欢？”吴岫云对自己的魅力一点儿信心都没有。

细心如吴菱怎会猜不到吴岫云心中想法，她轻声娇笑，“这个问题不该问菱儿的，主人应该去问不喜欢您的人哦。”说着轻快地跑了，余倩说过，若即若离才能引起对方的注意，这招叫做欲擒故纵。吴菱很认真地贯彻师傅的教诲。

遥远的长安，登基才几日的唐昭宗李晔深夜仍无法入眠。

已故得兄长唐僖宗生前未立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