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华来共工台前,共工一直依约在此静候那巨鳌。二人战前曾有约定,天劫阵布下后,共工务必留守于共工台,不见巨鳌不可离开。
若非有这约定,共工自忖,他早已杀上天去与那三界之主一决生死了。
黑洞中的嗡鸣声突然停止了,共工的脚下地面却更剧烈的摇动起来。他犹在疑惑,眨眼间洞口却闪过一道凌厉的红光。
共工本能的抽刀挡在身前,然而他还未看清这道红光的本来面目,手中的刀便已飞了出去。
紧接着,当他看清之时,尚不及呼叫,心脏便被一矛捅穿。
“蛟、精、你、为、何……”共工的话未能说完,瞳孔便已散大。
你为何没死?你为何身法突然如此敏捷?你为何功力骤增?
你为何……像魔物一般狞笑?
朱华微笑着,拧转矛身,直到把共工的胸膛剜出一个窟窿,才悠悠把矛抽出。
他伸出舌头,有滋有味地舔食着矛尖的鲜血,受伤的身子摇晃着在共工台上招摇漫步。
然而他胸口的伤却一直在汩汩地冒血,他的脸色愈发灰白,终于两膝一软倒在了血泊中。
碧游宫中灯火通明,水火童子坐在青玉床边打瞌睡,支着的下巴一次次从手上滑落。
通天教主如同被恶梦惊醒,蓦地睁开眼睛,目中露出凝重之色。他深知,必是北方有变故,他才会因心中异样而醒来。
水火童子的下巴再一次滑下,他一个点头,只觉半梦半醒间,面前一股强风刮过。他一下子睁大了眼,不是风!是一个人影!
水火童子想也没想,用力一扑,大叫道:“教主莫去!”
他只觉一股极强劲的力量将他弹飞,再看时道人的元神早已消失于山雾中,唯余寝宫的雕花木门还在来回摇动。
通天教主疾行于万里长空,一头青丝飞扬身后。耳边风声似雷,流云如梭。他幽黑的眼瞳中透出了孤注一掷的决绝,生死已置之度外。
九山上空一片猩红,即使在高空之上,也嗅得到地面上的血腥味。血云密布的苍穹不断劈下一道道雷霆闪电,地动山摇。
通天教主蹙紧眉头,广袖猛地向后一甩,冲上血云之上。
云层上,好个凶阵,阵中一个娃娃脸的少年来回挥舞着一面紫色幡旗。
通天教主认得这阵是天劫阵,这旗是九天霹雳旗,这少年是容瑾的侍童铜儿!
通天教主目光沉着,主意已定,当即作了个法术。此时阵中铜儿也看见了他,面色狰狞:“通天教主!你我真是冤家路窄!”
通天教主术成,飘落阵中,道:“巨鳌,你布此恶阵,屠杀生灵,目的何在?”
铜儿大笑道:“当年女娲哄骗我,赚了我四足立天地四极,我看不惯地上这些臭虫好过!我要他们全都去死!”
女娲这人一向言而无信,当年封神一战,用招妖幡骗来三妖替她引诱纣王失道,最后却将罪行全部栽到三妖头上。通天教主信巨鳌所言非虚,然而他亦决计不容巨鳌屠杀无辜生灵。
“收起阵法!”通天教主喝道。
铜儿一笑,九天霹雳旗朝通天教主指去,霎时间一道闪电朝道人劈来。通天教主见到铜儿挥旗时便已躲闪,然而闪电仍是削去了他几缕发丝。
通天教主捻决,铜儿只觉身后一股强风袭来。他身子避开,除了气流却未见他物。再看通天教主捻决的手势,他便笑道:“通天教主,你用召风术,又焉能伤我?”他道行在通天教主之上,丝毫不惧,随手捻了个定风诀。此时,强风仍从四面八方不期刮来,铜儿却纹丝不动,只有身边云雾被吹得四散。
通天教主不言,打出一道掌心雷。铜儿用手一挥便化去了,同时又朝他打去一道闪电。
通天教主堪堪避开,却仍不死心地打出一道道掌心雷,且为了避免铜儿再用闪电,不断的移动着步子。方才铜儿用了两次九天霹雳旗朝他打来雷闪,他便已看出,这幡旗威力虽大,足以使他灰飞烟灭,但挥动起来不甚灵活。旗杆约莫有十二尺长,碗口粗细,以铜儿的身高每次挥动都分外耗时。
通天教主每打出一道掌心雷便会移动到另一处,铜儿来不及用幡旗,大为光火。区区掌心雷,他足以化解,只是要预料通天教主每一次打来的方向,却甚是耗费精神。
铜儿怒道:“通天道人!你堂堂一教之主,难道只会用掌心雷这等微末道术?拿出些看家本事来,免得被人笑话!”
通天教主却不理他的激将法,仍是将一道道掌心雷打来。
巨鳌的法术虽比道人高超,但此时只得招架这接连不断的掌心雷,而无暇发动更强势的攻击。
这时候,通天教主手上终于慢了一拍,铜儿窃喜,立刻趁机用左手结成一个诛仙印,只见他五指间光芒大作。
通天教主之前的召风术在恶战中一刻未停,此时此刻,一股劲风从身后朝铜儿猛扑而来。
机不可失,此刻正是杀通天教主的良机;何况他已用了定风诀,召风术奈何不了他。铜儿不顾身后那股飓风,狠狠将诛仙印朝通天教主头顶砸去。
诛仙印从天而降,霎时间变得巨大,犹如有千钧之重。
通天教主目光却若暗夜般沉静,他左手捻出一个紫薇印。只见耀眼的紫印朝上顶去,须臾间,两印相迎击,天幕中遽然光芒万丈,五色璀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