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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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说人能在危机一刻激发潜能,不知这一战究竟算不算,只知道前一瞬还是忘乎所以精力充沛似再斗个三百回合也不成问题的身体,却在后一瞬,在恍惚明白了什么之后,立即变得连最简单的站立也几乎无法维持。
好在关键时候,体内还存了最后一丝丝力气,令得自己不至于颓然倒地,而是晃了一下,借手中那已变得沉重无比的钢刀做拐杵住地,支撑着身体慢慢滑落,再缓缓盘膝而坐,倒也不算太狼狈,落在不明就里的外人眼中,没准还显得颇为从容。
确实也是硬装的从容不迫,并非为了所谓面子,实在是不远处正有一群人在虎视眈眈,太过示弱绝不是什么好事。
存了这顾虑,所以跌坐后一件事就是强噙起微笑回头打量,好在真被唬住了似的,这帮对手没什么异动,或者是不敢妄动,不仅因为摸不准脉,更关键是,比起注意我,这头持剑而立面沉如水的女子,才是真正需要提防的索命阎王。
这情形,便可谓是主角登场,配角功成身退之时吧?
或是体内还残余了些刚刚的轻松滋味,竟被这莫名冒出来的念头逗得真笑了起来。
只是这无声微笑刚浮现在唇角,就被面前这位小阎王狠狠瞪一眼给消灭了,练儿当然不是外人,又离得最近,我这里是假从容还是真极限自然一眼可辨,不过她心里似存了火气,眼前我脱力坐下也毫不动容,只是那扯了衣衫的手微微用了点力,算是默然搀扶了一把。
也顾不上细究这态度,自动将之归结为她和自己一个顾虑才默契不语的,这时候疼痛感已复苏,铺天盖地席卷而来,占据了大部分注意力,面上却不好表现出来,只得噤声低头,忍得人很是辛苦。
正值默默咬牙之际,腕上微微一动,练儿已自顾自松开了相牵之手迈步而出,她往前走得并不快,仿佛不慌不忙般,只是掌中那把已被拭得一干二净的三尺锋芒上微微吐了凛然寒光,一如主人身上此刻散发出的危险气势。
感觉到这一点的当然不仅仅是自己,随着她一点点靠近,那边人群微微骚动起来,还活着的官兵大多是久经沙场的老油子,此时怕早也感觉不妙,刚才还写满了跃跃欲试的脸色此刻都换成了畏意,多多少少开始后退,唯有最前三人仗着艺高胆大还欲一搏,却也是满面沉重,严阵以待。
应该没有问题的吧……毕竟……但是……忍住疼痛想要再度站起身,刚轻轻动了一下,那厢练儿却如脑后生了眼似的,又是回过头来狠狠瞪一记。
这一瞪带了警告,比刚刚冷淡多出许多情绪,收到这令人一怔的目光之后,便停了动作,只是无奈地举起手,投降般对她妥协地笑了笑,再指了指她身后权作提醒。
她身后,那三名对手正趁着练儿这看似分神的功夫,同时扑了上来!
当然,这分神,也只是看似而已。
提醒不过是本能,其实早在对方初一动作,练儿的唇角便勾起了一抹冷笑,这冷笑使得自己明白她早对此尽在掌握,果不其然,那扑上最快的连城虎双钩刚至,练儿早已剑诀掐定,身形一晃,躬腰递臂,长剑如风旋起,荡开了那双钩的同时直逼连城虎面门。
这一式攻守一体,快到巅毫,那连城虎本以为偷袭得手,谁知道反击就在眼前,当即大叫一声,鼻梁上已添一道血痕,眼看就要血溅当场,慕容冲及时赶到拔拳相救,紧接着应修阳的拂尘也到,四人混在一起,辗转攻拒,战了个水泼不透!
顾不得身上疼痛,捏着汗看了十来回合,才逐渐放下心来,练儿临敌虽仍是满身杀气,但比之前较量时显然已镇定许多,且因自己拖着了一阵子,三名对手多少有些消耗,她再接手便是事半功倍,虽这次慕容冲再无顾忌全力迎战,却也占不了什么上风,接下来只要给练儿寻得机会斩下其中一人,这联手之势便荡然无存了。
放下了心,就有功夫稍微分一下神,匀了点注意力来检查自己。
明明之前半点也感觉不到疼的……苦笑着看了看身上,不查还好,一看才知道有多触目惊心,衣衫不知何时染红了大半,当然,有七成是拜右肩上的流血所赐,绑住伤口的衣带终究不能完全止血,打斗时不知不觉浸开去,弄得右边全都湿答答的,令人十分不舒服……除了右肩一记重伤,其实伤口其实都还算好,大多只是皮外伤,出血也只会染红附近小块布料,只是这样的皮外伤多来几处,也就显得衣服到处血迹斑斑的,难怪练儿脸色奇差无比,将心比心,换成她若弄成这样,我怕是撞死的心都有了。
对不住了练儿……看看那怒气冲冲的背影,无奈地习惯性挠了挠脸,心里默默道了个歉,虽然嘴上说不会让咱们俩有事,不过所谓力有不逮,付出点代价,也是没法子啊……
接下来的时间,慢条斯理处理起了伤口,外衫原本也破了,索性用短剑再裁了数条下来,要说不担心其实也是假,且不说交锋时的兴奋感消退之后令得疼痛越发难捱,更怕是身上的伤处理不好留下什么隐患,这其中有当数两处伤势最令人担心,一处自然是右肩,还有一处,却是刚刚触及的脖颈之上。
那是咽喉正中的位置,这么一处要害受了伤,却竟记不得是什么时候被谁人所伤的,幸是伤口甚浅,也是当然,此种要害之处若是伤深了,只怕是再如何忘我投入也没法支撑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