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厢房,隔着素净的窗纱,一高两矮三个身影印在窗户上。
一进门,两个少年就被摄住了心魂。房内对门墙上悬挂着两幅工笔人像。悬挂略高的一幅画中一老者正含笑而立,大袖飘飘如遗世独立,仿若将要乘风而去。身后宫观隐隐,云烟缭绕间依稀可见山壁上“论剑”二字。另一幅挂的稍低的画上,是一个面目刚毅的中年人,风尘满面却掩盖不了眉眼间的犀利,手中长剑出鞘,似乎有剑气将要透出画来。画像前三尺之地是一个杏黄蒲团。
洛风在画前站定,侧身看着两个学生,对于两人来之前的清洗工作表示很满意。整了整衣冠,附身长揖三下,起身后道:“我虽不能收你二人为徒,但那只是于武学上。若只是认几个字,那倒罢了。你二人既想以科举谋出身,那便不能轻忽。且问你等,可认我这个老师?”寇徐两人虽然年纪小,可向来j-i,ng明,能有最好的谁还会要残次品。他们也知道读书和学武功一样都要拜师,很干脆的学着当初看来的礼节拜师,徐子陵很机灵的窜出去把外面花厅摆着的茶壶茶杯都拿了进来,两个小子狗腿的敬了茶就开始等着洛风继续说。
洛风续道:“师者,传道解惑。为师一身所学俱是师门所传,既教你二人读书也算是入我门了,为师来历也当予你等知晓一二。”然后非常高大上的念了一首诗:“濛濛雾雪观傍松,马饮寒涧雪化溶。空竹仙馆孤明月,鹤舞横桥云重重。钟声三响闻远道,悠悠经声隔桥东。匆匆行步尘仆仆,仙院觅寻无影踪。为师山门号‘纯阳宗’,凡纯阳弟子都以剑入道,希求能得天地至理,成仙得道。画中老者便是我纯阳开派祖师纯阳子,那中年人是祖师的大弟子静虚真人,姓谢,名讳上云下流。”说到“下流”两字,哽了一下,继续道:“也是为师的师尊。至于其他待以后再说,你等且行礼罢!”
寇仲和徐子陵被那首诗镇住了,虽然对一个道士教读书的水平有点怀疑,但是还是很老实的跪下拜了三拜。
洛风走到一旁桌案前,一掸下袍,跪坐席上,道:“坐!”
寇仲和徐子陵看着地上的纬编席,不由自主的对视一眼,吞了吞口水,别别扭扭地学着洛风的姿势跪坐下。
洛风道:“我知你二人有诸多疑问,也不必多想,到得日后自会知道。”也不再管他们想什么,径自从案上的一沓书卷中抽出两本扔到两人身前。慌忙接过之后,就听到洛风开始念书上的内容了,不敢再想其他,都认真听了起来。
寇仲和徐子陵虽然听了白老夫子讲课,但那是不成系统的,字认得也不多。当先首要任务是认字,洛风所念的便是隋唐时候著名的少儿启蒙读本《千字文》。
门外把洛风的忽悠过程从头听到尾的刘爱道摸着胡子,感叹着后生可畏,悠哉悠哉地回房休息了。
扬州西城门外,夜色里的官道暗沉沉的,一个白衣赤足的披发少女一蹦一跳的到了城门下。仰起头望着高高的城门,却见那少女俏皮一笑,一双墨瞳波光流转闪过一丝狡黠。忽而玲珑圆润的足尖一点,竟是凌空飞了起来,身侧两条长长的素白飘带在空中舒展开来,勾住了城楼斜飞的斗角,如j-i,ng灵一般跃入了城中。明明是如此惊人的一幕,城门的守卫却没有一个注意到的。
更夫敲打的木奉子已经到了夜半三更的节奏,正专心报更的更夫忽然觉得眼角扫过一片白纱,待定睛看去却又是什么都没有,暗自嘀咕了一句“见鬼”,却没注意到一边的角落处就有一个秀美的少女正在偷笑。
洛风离开洛阳到扬州途中走了七天,到扬州又是三日过去。当初上官龙传递的消息早在当晚就到了荣凤祥手里,荣凤祥又转给祝玉妍座下艳魅旦梅。彼时祝玉妍正在襄阳视察汉水帮,身边正带着绾绾。见洛风这个道门弟子如此优秀,疑似对圣门大计有碍,又看到自己向来满意的徒弟一副好奇的表情,就动了让绾绾来试探的念头。
绾绾想着让师傅叹息的少年,皱了皱眉鼻子,一甩头在屋顶上跳来跳去跳到了一家客店的屋顶上。在靠南侧一个窗子上有规律的敲了敲,正在算账的掌柜赶紧开了窗子,原来这个客店竟是y-in癸派在扬州城的产业。
而此刻,洛风正在打坐。他觉得心情很好,很适合修炼,决定这个晚上就打坐过去了。依稀中,他好像感觉到了一种神奇的意境。夜深了,一滴晶莹的露珠滑落到收拢的细竹叶上,发出滴答的声音。地底深处,有咔嚓声传来,那似乎是嫩竹在拔节,一股浓郁的生发之气透了出来。
原来这就是春吗?天地的伟力!春的力量!春生、夏长、秋收、冬藏,万物生生不息。洛风仿佛明白了四象中四季的意蕴,四象剑法的轮回之意似乎也体悟更深了。
当晨光渐起扫清春日的薄雾时,洛风睁开眼,第一次发自内心地露出了微笑,听着门外的鸟儿们欢快的鸣叫。打开门缓步出来,小院里就是一股浓浓的新绿。
第十五章 杂事
持剑静立,摩挲着手中的桃木剑,纵使只是一把木剑,洛风却已经用惯了。一掐剑诀,手中剑势展开,行云流水间挑起一路风雨。刘爱道也从房内出来,斜倚在门框上看着洛风舞剑,心内暗自赞叹无论看多少遍都只觉得赏心悦目。
春雨绵绵密密飘洒下来,将地面俱都打s-hi了,润泽的泥土却只在洛风丈许方圆之外。刘爱道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