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九）岁月静好难得安逸

自从那天夜宴中，我当众出言顶撞雍贵嫔后。上至妃嫔，下至宫女，都对当天夜宴的事略有所闻。除了长留寝宫中的太皇太后外，「顾梦萓」这三个字可以说是变得人尽皆知。因为在她们眼中，我是除乐文外，第一个敢站出来公然与雍贵嫔对立的人。我听了这些流言蜚语，只是一笑置之，不作评价。雅馨却是眉眼间，显出了担忧之情。

这天我到承欢殿探望如欣，陪陪孕中无聊苦闷的她。明明是九月炎热日子，却自踏进她的殿门后，便感到有阵微微爽凉之感，令人舒畅不少。李康知道如欣在孕中难免怕热，因此命人送上七轮扇放置于承欢殿中。把一盘冰放于七轮扇前，让宫女搅拌轮扇叶，从而把冰块溶化时产生的凉气充满殿内，将殿中温度降低。这的确是件宝贝！

刚到步，如欣见我一脸汗珠，向我递过一条手帕，道：「外头天气热得令人难受，快坐下。我命人去给妳舀碗冰镇梅子汤来解解暑！」说完，便吩咐小宫女去。

平日裏，我并不喜欢吃酸甘之物，但今天却例外。冰凉的梅子汤，整个人顿时凉快得多。如欣见我一脸舒爽，道：「妳倒好，大热天气裏至少可以吃冰凉食物解解暑。我却这个不能吃，那个不能吃。真叫人羡慕！」

我摸摸她尚未隆起的小腹，说：「妳如今怀着身孕就要知道忌口，生冷性寒之物一定要禁吃。那都是为了妳腹中孩儿的健康着想。」

如欣点了点头，轻摸自己的小腹。她往左右看看轻握我的手，道：「有件事我想跟妳谈谈。」又左顾右盼，四周探看。我意会到她的意思，让各人都退至外头静候，殿中只剩下我和如欣二人。

她思虑一会，才缓开口说：「那天含凉殿的事如今已在宫中传得沸腾，人人皆知。我是清楚事情的端末，也知道本不是妳的错。只是，很多人都觉得，妳的反应之所以会如此强硬，是要以顾太傅的势力，与雍贵嫔身后潘氏家族一决高下，争得圣宠和权力。我只想知，妳是否真如他们所言，有意于帝宠。」

原来我和雍贵嫔的事在他们口中，已牵扯到后宫争宠的层面。我本来只是以为，他们会炒作一通，把事情夸夸其谈而已。没想到，却是与争宠扯上了关係。如此一来，这件事比我想像中来得更加複杂。

我无奈一笑，道：「是谁自作聪明，说我要争宠？当日我只是为了替自己争一口气而已，怎会无端与争宠牵上关係？」

如欣一脸认真看着我，说：「妳不必顾虑我，坦白讲出来就可以。若是真的，我愿帮妳一把。」

我紧紧地握了她的手一下，道：「如欣妳听清楚，我没有骗妳，也不必骗妳。父亲与潘氏一族的争斗是他们的事，与我并没有关係。既然我不喜欢皇上，我便不会为了任何东西而出卖自己的感情。更别说要我邀宠于他！」

如欣轻闭双眼，良久又复睁开，说：「看来，是我多心了。」

我道：「当然是妳多心！若妳想帮，也该去帮蕊儿。她纯良天真，容易开罪别人，自己却不知道情况。若她能分到多一点宠爱，便是多了一份保障。」如欣点点头，微微一笑。我才轻了口气，放鬆不少。

「把旁人都叫到外头，是要讲甚幺不可告人的袐密吗？」一把嘹亮的声音传进殿内，只见有人推门步进来。

我和如欣随即站了起来，道：「皇上圣安。」

李康上前扶过如欣，说：「原来梦萓也在！都快平身，不必多礼。」

我把位置让给了李康，坐在离如欣较远的坐位。如欣近身宫女娟儿又给李康端上一碗冰镇梅子汤，李康取起喝过，道：「平日裏，每回来承欢殿总会见到乐文。这回倒是转了个人！」

如欣说：「眼下乐文婚期将至，她自然是分身不暇。幸好有梦萓相伴，臣妾才能解解闷。」

李康望向我，道：「如欣有妳陪伴在侧，朕便可以放心了。」

我笑一笑，说：「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来陪陪如欣也好。」

如欣向我开玩笑道：「近来天气炎热，我看妳是沖这七轮扇来的吧！」

我也陪她说笑，回敬她一句，道：「那当然！如今，要数宫中的承凉好地方，谁不会说是承欢殿呢！」

李康笑说：「『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圣人之言果真不错。幸好乐文今天不在，否则妳们三人互相回敬，朕倒是要先走一步。」

如此家常闲话，你一言、我一语，殿中充斥着三人的声音和欢笑声。此刻的我与李康和如欣没有地位的高低，三人如同寻常人家般简单相处。这便是我一直所追求的生活，在这宫中难得的好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