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余慕娴要与他喝茶,窦方嘻嘻哈哈的与余慕娴道:“好说!好说!只是近些日子被新都的下属孝敬多了,嘴有些刁……单喝茶,却是非清明后的茶尖不要……”
“茶尖也不是什么好物……慕娴请窦兄喝白茶……”余慕娴眨眨眼,示意窦方看茶碗。
低头望着眼底的茶,窦方的笑意僵在脸上:“贤弟这是何意呀?”
“为官清贫……唯白茶可邀君饮……”轻笑着与窦方对饮一杯清水,余慕娴道,“这新都比不得盁县……隔墙有耳……窦兄今日能来慕娴府上,却是慕娴的福气……”
“这般说,贤弟还是要一意孤行了?”见自己今日又是热脸贴了冷屁股,窦方眸光一闪,“贤弟还觉得这棋有得下?”
“如何没有?”张目想过楚弘徳军权在握,众臣归心,余慕娴道,“殿下之事,未到时候……”
“可殿下却已是将驸马之位留给贤弟了……”似是被余慕娴话头里的淡然触痛,窦方痛心疾首道,“贤弟该知,圣上与殿下不过差了十多岁……”
“无关年岁……”余慕娴凝眉与窦方对视,“窦兄忘了,家族也好,朝堂也罢,这天下总归那些命长的人……”
“莫不是贤弟今日面圣时瞧出了圣上有……”窦方将声音压得极低。
“窦兄多虑了。”余慕娴抿唇,“圣上春秋鼎盛……”
“那……”窦方百思不得其解。
余慕娴笑道:“若是圣上是把刀,那殿下早已为他准备好了一块磨石……虽说刀蹭在石上,会越来越锋利,但刀也会越来越薄……同理,那石头也会……”
“贤弟是说三殿下?”窦方蹙眉,“贤弟许是不知,这朝中并无几个三殿下的旧部……”
“杜再思不是还在吗?”眯眼记起长宁时,杜再思冒雨晒书的模样,余慕娴道,“窦兄不觉,如杜再思那般人,在这朝堂里活得太久了么?”
“贤弟是说圣上再以杜再思为诱饵,等着三殿下那边的人马自投罗网?”窦方盯着余慕娴。
“是……”余慕娴点点头,“可杜再思也不是傻子……”
低眉想过杜再思举荐她为官,余慕娴笑道:“依愚弟所见,杜再思于新都时,应该常常与圣上举荐贤才……甚至,他举荐的,多是些与三皇子无关的英才……”
窦方凝眉:“那他这般做……”
“是为了迷惑圣上!”余慕娴斩钉截铁,“只有这般做,才能让三殿下的人早日为官呀……”
窦方闻言,半晌不语。他着实未想过杜再思竟是三皇子留在新都的靶子。
不过细想来也是,若不留个近臣供圣上把玩,楚宏儒又如何能在流放之地过得安心。
想过楚弘儒此番去的是离溧水极近的郡府,窦方道:“三殿下近些日子怕是不好过。”
“这是为何?”眼前晃过楚宏儒那大群的仪仗,余慕娴道,“虽是流放……愚弟猜,圣上也不至于赶尽杀绝……”
“这等事自然轮不到圣上做……那边关的那些奴才怕是早已忍不得了……”窦方拧眉,“若是三皇子不得返新都,岂不是误了殿下的大事……”
“这却不是我们这些凡人能想的……”出声止住窦方,余慕娴悠悠道,“窦兄莫要忘了,圣人训,谋事在人,成事在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