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暮心里一咯噔,他的意图难道已经明显到如此地步了?
只是听着人后面的话他有点想笑:“我自己都没把握,你们怎么说得好像得这天下就是我一句话的事。”
因为这天下实在乱得更久了。
出现这种趋势总让人忍不住去期待。
但霍铁并没有说出来,他知道对方并不需要他的答案。
“不是我想选萧宇琛,是他适合。”陆暮指尖轻点。
“比起萧宇琛,更胜一筹的该是易落辰,”霍铁顿了顿,“还是因为你喜欢他?”
陆暮听出霍铁言语里微妙的生气,他抬眼看过去,“你为什么,”陆暮顿了顿,有些疑惑,“有些生气?”
霍铁一愣,当陆暮这样问出来他才发现自己内心被烧灼的东西。
他确实在生气,霍铁已经是年过半百的人,不是没见过想做成这一件事的人,但终以失败告终。
而他曾经也被如此给予厚待,可终究是失败了。
虽然很难想象,但陆暮是唯一一个最接近成功的人——不知什么样的因果,他几乎跟所有的大势力有渊源。
但现在这最可能的人扯上了感情联系,这让他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
“我只是不希望你情感用事,虽然易落辰有些怪癖,但萧宇琛这人太琢磨不透,若到时候真是这样的人一统天下,我到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了。”
见人不说话,霍铁补充了句,“比如,他喜欢你,却能答应这件事,他不会想不到这是怎样的结果。”
陆暮眼睫剧烈的颤抖了下,配着那苍白的脸色,有些浓重的脆弱。
“他没有。”
陆暮本想说没有喜欢我,但后面两个字怎么也说不出口,难受得厉害。
他明明知道萧宇琛是假装的,明明告诫过自己,却还是会因为一个眼神一个动作而慢慢陷了进去。
不过萧宇琛也真狠啊,这行为算是把他的妄想破了个一干二净——有些感情永远不能奢望。
“那你叫我送陆远。”霍铁道。
他们都知道这送背后的意义,萧宇琛势必会展开报复。
但陆暮知道这背后的理由并不是霍铁想的因为喜欢,只是男人的尊严与面子罢了。
萧宇琛太厉害了,连他都能骗过,装个深情真的是轻而易举的事。
只是陆暮也不想多说,一方面是他不觉得这过于私密的东西不适合拿来讨论。
另一方面,他只是个人,他也会痛。
“萧宇琛是真的适合,他心里有天下。”陆暮轻声道。
若不是这样一个出生,萧宇琛哪怕是个皇子之位都能让人看到他的贵气。
在当年,过着那样的生活,陆暮以为对方长大的目标就是取代位置,报仇雪恨。
结果人还带着些羞侃,说他想百姓不再居无定所都能安家乐业,将士不必浴血奋战都能载歌载舞——这是陆暮当初那一刀没能刺下去的原因。
师父说过,小爱是能够后天培养的,但是在自身陷入囫囵还能装这天下,这是大爱。
“但愿如此。”霍铁目光复杂,他能做什么呢,只能但愿如此。
陆暮抬眼,“你还没说”
话题说着就跑偏了,霍铁还没说想要什么。
霍铁半站起身往外走,声音有些飘渺:“不必了,就当是我往这场豪赌里加的一点筹码吧。”
帘子一掀开风雪就争先恐后的跑进来,陆暮听见霍铁嘶哑的声音,“我很想回家去看看。”
年少破国,漂泊半生,却不敢回去看那满目疮痍。
曾经的雄心壮志被磨灭,如今遇到了就让他再试一下。
等陆暮出去的时候陆远刚好结束,他远远的看了眼被捆在树上的甲一,刚想说话就见陆远把自己胳膊的伤口漫不经心的往前凑了凑。
陆暮:……
罢了,惨就惨些吧,反正不会死人。
陆远上前一步黑着脸拉着人往前走,在那不远处有几个院子。
以前陆远觉得暴力某种程度上对他来是种发泄,但今天却越来越气,特别是他想到有可能这些人曾经欺负过陆暮。
青年走得又快又急,陆暮脚步都有点乱。
直到进了房间,陆远才停下来,呼哧呼哧的喘气也不说话。
“挺有脾气。”陆暮扭了扭手腕,上面已经有了一圈淤青,足以证明陆远用了很大力气。
陆远转过身,漆黑的眼珠显得有些凶狠。
“怎么,”陆暮并不在意,他边去开窗,边有点漫不经心的调侃,“长大要报仇了?”
“你瘦了。”陆远声音有点哑,没人在的时候他看见陆暮第一眼就想说的话终于得以说出来。
“你过得不好。”陆远重声道,才短短两个月人已经成了这个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