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月痕  寒门贵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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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魏的内外朝制度缘起于部落时代的游牧民族特色,外朝的八大人官和诸曹尚书,由各大姓分别出人、共同治理国家,而内朝官则是拓跋家族自己的直属机构,多用鲜卑良家子和依附的汉人子弟充当,他们听从皇帝的命令行事,忠心耿耿,权力极大,和外朝官互相制衡,形成了独特的北魏官制。

内朝分曹治事,排第一的是内行曹,主官为内行令,职责为拾遗应对、察举百僚、摄行祭祀、典长内库、典领诸曹。

元瑜继位之后,对内朝做出的最大改变,就是内朝官里开始有宦者出任要职,而三年前内行令病死,接替的就是一位年轻的宦者——高腾。

高腾原来是皇后冯清宫中的大长秋,元瑜和冯清青梅竹马,夫妻恩爱,所以爱屋及乌,将高腾提拔成了内行令,可谓权势熏天,无人可及。

崔伯余进来的时候,不仅高腾在座,还有侍中穆寿、内秘书令李冲、内大将军尉迟金雀、给事中游濯以及龙牧曹、侯官曹、中曹和监曹的主官和几名得力的曹吏等。

除此之外,大和尚灵智也赫然在列!

崔伯余还是第一次参与内朝廷议,坐在最下首准备多听少说,元瑜直接点将道:“桃月,适才我见你似乎意犹未尽,现在房内都是可信之人,你若有宏论,可直说无妨。”

崔伯余躬身道:“主上圣明!姚琰此次用兵太过蹊跷,我料来是楚国在背后筹谋布局,故而不得不防。”

“你也觉得贺五兵之言有理?晋州兵不可轻动,要和豫州同气连枝,谨防岛夷趁机挥师北上?”

崔伯余摇摇头,道:“恰恰相反,我认为楚人自顾不暇,根本无力北上,所以才说服姚琰陈兵河东,对我进行牵制和威慑。”

尉迟金雀大笑,道:“威慑?就凭西凉羌人那些瘦弱的跟老鼠似的大马?”

“内大将军,西凉大马纵横西北多年,不是等闲之辈,可对上大魏的控弦勇士,不用交手,我也知道对方必然大败。但是,此役的关键不在西,而在于北!”

“嗯?”元瑜眸子里含着几分赞赏,道:“你是指柔然?”

“是!楚人既然联络了西凉,柔然又怎么可能安坐不动?那群蠕蠕视大魏如寇仇,凡有良机,从不会错过。”

柔然在阿尔泰语系里原意是指“聪明、贤明”,然而魏主元瑜认为柔然人智力低下,打仗只靠蛮劲,没有计谋,往往败多胜少,却不知进退,所以嘲讽他们是不会思考的虫子,下令全国称柔然为“蠕蠕”。

这是极具侮辱性的称号,据说柔然可汗闻说后在汉庭折箭立誓,今生必杀元瑜,割他的肠子和心肝喂食虫子。

元瑜笑道:“你是方正君子,没想到也会骂人蠕蠕,哈哈哈。”

崔伯余无奈,道:“主上赐柔然的名号,臣不敢不从。但两国交战,胜负之争在国力、军力和民心,倒也不必逞口舌之利!”

内侍长高腾阴阳怪气的讥嘲道:“哎哟,崔大夫是对主上不满喽?大夫的仁心,别用错了地方,蠕蠕是我朝数百年来的最大死敌,别说改个名字,就是再羞辱他们百倍也不为过。”

崔伯余闭口不语,和一宦者争执,就算赢了又能怎样?不仅毫无名声,还可能后患无穷。不过他这样不理不睬的态度更让高腾恼火,心里给崔伯余涂了浓浓的一笔,寻着机会,再跟他算账。

元瑜对高腾甚是宽容,轻言斥责了一句,道:“皇鸟,把你最新得到的情报念给崔大夫听。”

皇鸟是侯官曹的主官之一,掌管内侯官,谁也不知道他的真实姓名和出身来历,仿佛凭空出现在元瑜身边。另外还有一名鸾鸟,掌管外侯官,从来不在平城露面,只听说是个女子,却几乎没人见过真容。

皇鸟面无表情的从怀里掏出一卷羊皮纸,声音冰冷如金属摩擦,让人听着难受又不安,道:“蠕蠕异动,半月前已越过意辛山,大军逼近武川镇,或不下三十万之众。”

三十万……

殿内顿时哗然,其他人也是初次听到这份情报,侍中穆寿皱眉道:“鬼方军风驰鸟赴,倏来忽往,踪迹难辨,侯官曹得来的情报会不会误判?”

皇鸟冰冷如金属的声音再次响起,道:“为了得到这份情报,侯官曹死了七名白鹭!他们以国姓之尊,效死于外,难道还要受内廷的质疑吗?”

穆寿不为所动,别人惧怕侯官,他却视若奴仆,道:“哦,那为何姚吉的兵马始终不能探明真伪呢?”

皇鸟冷冷的看了眼穆寿,道:“西凉不足虑!”言外之意,西凉不是侯官曹监控的重点,柔然才是。

穆寿笑了笑,不再发问。

“桃月,你有何想法?”元瑜有意考验崔伯余,也有意让他在内朝诸君面前露个脸。这个问题若答得好,对他将是莫大的机会。

崔伯余不敢大意,没有立刻回奏,而是沉思了大约一柱香的时间,元瑜也不急,静坐等待着他的见解。

“主上,当前局势看似腹背受敌,凶险异常,其实福祸相依,能否彻底击败柔然,夺取漠北草原,解决百年边患,正取决于今日!”

高腾乜着眼,道:“可别吹大气伤着舌头,蠕蠕的鬼方军和我大魏鏖战百年,虽说败的多,胜的少,却从来没有真正的伤筋动骨。这次三十万大军南下,来势汹汹,并非易于。崔大夫不要为了讨主上的欢心,反而成了误国害民的佞臣……”

崔伯余不知道自己几时得罪过这位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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