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宫人闻言就向长公主和经雅又行了一礼,便如来时一般悄然退了出去,没有惊动了其他宫人。
长公主转过去看经雅, 问道:“你猜,这防的是谁?”
经雅将用过的帕子叠了一叠, 放去边上, 不徐不疾地回道:“如今肃王还在京中未回封地, 想来也不会再有第二个人,能让皇后如此小心的了。”
长公主道:“皇兄他昏迷不醒,万一若是就此……你以为可会乱起来吗?”
经雅抬眼看向长公主,反问道:“长公主可会由着这乱起来吗?”
长公主没有回答,却只将眉梢微扬, 也朝经雅望回去,问道:“难道你就相信只凭我一人,就能决断这天下的动乱与否吗?”
经雅直迎着长公主的视线,不闪不避,道:“我信。”
两人无声对视了片刻,最终还是长公主先移开了视线,看向旁边的烛火,道:“你既信我,那便可安心了。”
“不论是肃王兄也好,又或是其他的任何人也罢,我都绝对不会任由损害大盛国本社稷之事发生。”
不需什么激昂的表情,只要长公主说出的这句话,就已经足够安定人心了。
经雅看着长公主,心中有几分欣慰与骄傲。
长公主的出身,就已然注定了她要走的路绝不同于常人。从出生起就站在的天下江山的高度上,让她拥有了不同寻常的眼界和心怀,同时,这天下江山的高度还促着她生出来了一份野心。
只要有这一份野心在,长公主就会不断成长,甚至可以引着她达到比原先还要高的地方。
这样的长公主,才是她所期待的。
经雅轻搓了下指尖,又问道:“那殿下您可要帮皇后瞒着肃王吗?”
长公主反问道:“我为何要帮她?她可是心心念念地要杀了我的,还是你以为,我会是那以德报怨之人吗?”
倘若长公主是以德报怨之人,那天下可就再没有心胸狭隘之人了……
经雅在心中默念了一回,对着捻了捻指腹,将这想法敛下,轻咳了一声,道:“不过是虚与委蛇的罢了,总归面子还是要做足了的。”
反正长公主肯定不会让肃王在这时候乱动,那便卖皇帝皇后一个顺水人情,既是表了忠心,又能让他们少往长公主这边注意,也不失是一桩好买卖。
长公主知她所想,却是摇了下头,笑道:“面子人情可不是这么做的。”
“那殿下预备如何?”
长公主但笑不语,经雅也只好不再问只等着看。
一夜过去,京中仍是风平浪静。
凌云阁。
上午的课才将结束,众人还未散去,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低声议论着什么,还有更过些的甚至还指点不休。
经雅向着那些人指点的方向看过去,只见一个年纪尚幼的小姑娘独自一人坐在那儿,虽是低着头的,可仍然可见是红了眼眶在那儿掉眼泪的。
那小姑娘不是旁人,正是弋阳公主的伴读,刑部尚书林家的小女儿。
拜高踩低的人哪里都有,并不会因为这是在宫学里消踪匿迹,只会比外面的那些做的更隐蔽点罢了。
可一旦要显现出来,却要比外面的那些来的还更直白不堪些。
于是那指点不休的几人便围过去林听夏的书案旁,挑衅一般道:“林小姐,怎么一个人在这儿偷偷哭呢?”
“就是呀,林小姐往日不是总跟在弋阳公主身边的吗?怎么今儿倒又不跟着了呢?”
“哼,她倒是想跟的,人家弋阳公主却不要她跟呢!”
“她父亲都把皇上气的不上朝了,弋阳公主又一向孝顺,怎么可能还会要她跟在后面呢!”
“喂,林大小姐,您倒是开开尊口说句话呀!”
……
经雅远远听着,放在案下的指尖微微搓动,心中已然对现下情况有了大致的了解。
皇帝昏迷的消息不能透露,那便必然要有一个不临朝的借口。
刑部尚书出言无状,惹得龙颜大怒,甚至皇帝因此事而休朝不临——正是一个再合适又合理不过的借口。
只是要暂时委屈了刑部尚书要担着这犯上的“罪名”了。
经雅在这边想着事情,那边的一群人却是越发过了。
“林听夏,你怎么不说话呢?难道也是怕你一开口说话让我们听见了就会生气吗?”
“不过说起来林尚书可真是有大本事啊,竟能让皇上气到休朝呢!”
“哎可不能这样说呀,日后这尚书指不定还是不是尚书了呢,万一不是,我们这可不是叫错了人了嘛?”
几个人话里话外的那意思几乎都要化成明晃晃的刺去戳在人身上了。
“你们说够了没有?”终于,坐在一旁顾文清再没有忍住,拍案站起身,走过去冲着那几人喝了一声后就要拉起林听夏离开。
那几人却将路拦住,道:“顾文清,我们在和她说话,你这是什么意思?”
顾文清脾气一向都是不好的,当即便冷了脸,冲着那几人道:“那你们又是什么意思?听夏是弋阳公主的伴读,即便是要教训,也轮不到你们来!”
“那我们教训她,也轮不到你来护着吧?”
“若是我的意思呢,我可够这个资格来护着她了吗?”正当那几个人还要耍赖时,青阳郡主忽然就站在那几人身后出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