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然舍不得他去死?怪不得无法自控!
原来如此?竟是原来如此!
爱新觉罗家都是冷心冷情之人,奈何偏偏却出痴情种!不动心则已,动心则是万劫不复!
太宗为了海兰珠甘愿葬送江山,顺治皇帝为了董鄂氏视皇位如尘土,爱新觉罗家的人,一向绝情如此,疯狂如斯!
那么,这颗两生未动的心,竟然牵系在了胤禩身上?鄙薄其母,却为其子动心?当真是何其可笑?
康熙踉踉跄跄的离开乾清宫偏殿,竟然只觉无颜再见那个风华如玉的少年!
却不知,在他身后,胤禩缓缓的睁眼,眸中满是讥诮!
皇父?皇?父?前生许是还看不开,而今都算什么?
前世的胤禩还相信父子恩义兄弟手足,今生的胤禩只记得那彻骨的怨恨与不甘!
这世间,只有胤禟一人从来不肯背弃胤禩!余者父子无恩义,兄弟不手足!
胤禩右手缓缓的摸上方才塞在明黄锦褥下的紫翡玉环,眼睫微沉,唇角勾起一抹笑。
小九,八哥即使什么都没有,可还有你!
他让胤禩痛苦一生,那么胤禩要他百倍千倍的偿还!
所谓帝王,皆是宁可负天下人,而不可天下人负我!康熙更是尤甚!
儿子他可以不要,可却容不得儿子不认他为父!原本不过是想要借此牵制康熙,暗中消磨他的势力。而今……
如此境况虽非所料,但又未尝不可利用!既然康熙未曾掐死胤禩,那么胤禩于他……定然有用!
胤禩的手紧紧的握住玉环,双眼紧闭,一番计划业已成形!只是,胤禩低低苦笑,小九,八哥的心已经彻底的黑了,冷了。只剩下了彻头彻尾的恨!这狰狞刻骨的恨意,即使是胤禩也不无心惊!
权势可以谋算,利益可以谋算,竟然连自身也可以谋算。八哥还是么?日后,你见到这样的八哥,可会失望?
太医战战兢兢的为胤禩开药调理身体,胤禩神色不动的瞄了那太医一眼,能够于此时来服侍,要么是康熙心腹,要么就将是个死人!
揣测于圣祖皇帝爱颜面的程度以及这些年的经营,胤禩更相信是后者。胤禩缓缓的笑了起来,那太医身体细细的发抖,心里绝望越重。皇家秘辛入眼,前途不止无亮,性命亦难保全!
胤禩心中一动,“爷伤的怎么样?”
那太医一脸惊慌的瞧了胤禩一眼,才道,“爷您这伤主要还是在内里,心气太盛气血冲浮,,最好卧床休养几日。”
胤禩一笑,慢慢说,“卧床啊?爷可不爱这儿,给爷换种药吧。君臣辅佐总得合适不是?”
太医倒也是个聪明人,一瞬间就捉住了这话里的意思,连忙赔笑道,“爷您只要小心调养,定是无碍的。若是换了方子,怕是血气不足,日后……”
胤禩眼睛微微闭起,缓缓道,“日后还要麻烦你呢。”
那太医得了胤禩的保证,犹如绝望中看见了一丝曙光。极快的换了方子,亲自熬了药。着小太监捧着,一路送了过来。
恭亲王染病与养心殿偏殿修养的事情就这么传了出去。而钦安殿中的康熙却半点都顾不得了,他的心情还没有平复,胤禩,胤禩……两个字在舌尖心口转来转去,从惊慌失措到黯然莫名。
胤禩的性子看似和软,实则最是执拗不过,且不说昔年,就是昨日之事,也足以让胤禩铭记平生!
且不说初初动心就机会全无,单只说爱新觉罗家列祖列宗在上,他爱新觉罗玄烨就过不了自己那一关!
乾清宫偏殿之内,胤禩端起温热的药汁一饮而尽,又从捏了几个裹好药丸子,一手慢慢把玩。
不一会,许是药性上涌,胤禩放下帐子,卷紧了锦被。在空间彻底与外隔绝的一刻,一张小小的纸条出现在胤禩手中,细细密密两行小字,胤禩瞧了淡淡一笑,而后就毫不犹豫的将那纸条吞了下去。
约莫一个时辰,胤禩醒转。动作缓慢却坚定的为自己换衣,夏日衣衫单薄,胤禩只在中衣之外加了一袭宝蓝色常服,越发衬得脸色苍白如雪。
向外走去的步履有些微的踉跄,细密的汗珠渐渐渗出额角。果然不出所料,偏殿门口不过是正常的御前侍卫轮值。一出殿门就被御前侍卫拦住,侍卫的声音是恭谨的,意思也是明确的,皇上体恤王爷病体不易移动,还请王爷回偏殿休息。
胤禩不过是淡淡一笑,“本王有要事需要面见皇上,误了国家大事,你们担待的起?”
两生的气势沉沉压下,侍卫不自觉就让了路。
康熙此刻已经回到了乾清宫,不能不回。金川用兵刻不容缓,主帅至今未定。胤禛理清了户部的钱粮,正与康熙商议主帅人选。
胤禩就这么闯了进去,面色苍白没有一丝血色,康熙神色一震,双眼下意识的躲避了胤禩的灼灼目光。
胤禩没有行礼,他的身体不允许他做如此大的动作。
康熙轻咳了一声,“你来做什么?你……身体可好?”
“臣病况如何,皇上不是最清楚么?” 胤禩眉眼微挑,尽是冷冷嘲讽,“臣此来,为的是金川主帅。”
胤禛不明所以,却恍然觉得定是有什么发生在了眼前二人之间。康熙确是神色一凛,胤禩这几日坐困宫中,今日召胤禛议事也不过是临时起意。胤禩怎地消息如此之快?
康熙眼神越发幽深,“你可有人选?”
胤禩清浅一笑,道,“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