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喜却不知自个儿手下人也机灵得很,早先一步便通风报信去了,是以这时的一声吩咐不过是做样子,只等养心殿那头的定夺。
养心殿西暖阁内,皇帝闭目,立在塌旁由人服侍着穿朝服。
小太监悄无声息地入内,靠墙边躬身行至王福贵下首人身旁,将此事说明。
下头人又几步行至王福贵身旁,王福贵听了消息倒是有几分吃惊,他暼了暼一丈外(约3.3米)的皇帝。
挥退手下,缓步行至皇帝跟前。
“圣上。”躬身行礼。
“何事。”皇帝闭着眼把玩小巧的羊脂玉核桃,淡声道。
王福贵低声说,“回圣上的话,皇后主子前两日落了枕,坤宁宫总管太监赵真前来请借御前贴身内侍魏七一用。”
此话一出,众人垂首不动。
皇帝睁眼,抬起眼皮子瞥向下首直直站着的魏七,目光深深,叫人捉摸不透。
“呵。”他轻声嗤笑。
方才不见安喜,说是赵真求见时,他心中便有了数,果不其然,只是这由头有几分可笑。
前些日子巴巴地来这试探,今儿终于忍不住了么。
此事皇帝早有预料,是以魏七病时才命人看好他,不叫人出屋子。
现下病好,总有一见。
这事就好比普通官商人家妾见主母一般。
丈夫讨妾需与正妻相商。
皇帝是天子,虽不用商量,这回又是个奴才太监,可见一见威慑一番总是要的。
若是只幸一两回便也罢了,然今后还说不准。
是以他将玉核桃往塌上一扔,复合了眼,道:“ 准了。”
“ 嗻。”
魏七咬唇,马蹄袖下手指颤动,一瞬平息。
他出列,行退拜礼,随人离去。
出了养心殿,到了后头安喜住的偏院外等候。不一会子赵真出,安喜随送。
魏七见礼,安喜目露几分担忧,终不能阻拦,只吩咐道;“好生伺候皇后主子,莫要鲁莽唐突,丢了乾清宫的脸面。” 这是要他忍。
“嗻。”
一路又由二进偏院至内院再行至外院,沿途众奴才目光或鄙夷或嫉妒或幸灾乐祸。
魏七欣然受之,将这些都抛于脑后。
或许都在心里头骂他是狐狸j-i,ng罢,都等着看皇后主子是如何惩戒他罢。
这没什么,前儿夜里衣裳是自个儿脱的,圣上手指是自个儿往嘴里塞了舔的,有什么可辩白的。
魏七觉着他辩无可辩。
坤宁宫内,斗彩云龙纹三足香炉内梅花香清丽淡雅。
皇后端坐贵妃椅,身穿一袭双龙戏珠明黄长袍,外套黑底镶七彩朝褂,发髻梳得一丝不苟,手持玛瑙珠串,指上描金护甲细长,上头镶嵌的珠宝华贵,熠熠生辉。
魏七将马蹄袖弹得呼呼作响,无视身后疼痛,利落深拜:“奴才乾清宫御前贴身内侍魏七,请皇后主子大安,皇后主子万福金安。”声音恭敬平稳,语速不疾不徐。
瞧着倒是个沉稳的。
皇后望着下首恭敬跪着的人,启口道:“ 抬起头,让本宫瞧瞧。”声音缓而威严。
“嗻。”
魏七直起身,垂眸抬头。
啧啧,好一个俊俏人儿。
“ 抬高些。”
“ 嗻。”
唇红齿白,长睫琼鼻,眉目清秀,我见犹怜,今儿近观,确是不错。
“好相貌。”她淡笑,饮下一口甘菊清茶,转头对身旁站着的孙嬷嬷道:“怪道咱们叫圣上给瞧上罗。”
孙嬷嬷笑着回道:“回主子的话,咱们宫里哪个不是俊俏人,是这奴才福气大罢了。”
皇后微点头,又对魏七道:“ 既是你的福气,便要知晓珍惜,莫要忤逆不屈,叫圣上烦心。”
魏七能如何,他只能道一声:“ 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