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发凉一直化身为徐晃,不舍昼夜。
本场戏是在大漠里,剧组人员为了拍这一条,一起住进了黄沙。
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许发凉一从越野车上下来,几乎就被眼前的景象震撼到落泪。
古代边关将领的诗,比起生活在中原的诗人们写出来的篇章更多了波澜壮阔,笔下有杀意,生活在不同地方的人气质也不一样,正所谓一方水土养一方人。
现在有些导演借着高科技走了很多捷径,演员不需要保持最好的状态去演戏,后图抠图即可,演员也不需要跟着剧组跋山涉水,就在摄影棚任性表演即可,这样拍出来的电视剧自然不会有人买账,市面上深受好评的电视剧,几年来也就是视帝视后那翻来覆去的几部。
而王贺导演把剧组安排到了这里,演员们的j-i,ng气神也就更贴合人物了。
比如许发凉,她从没见过这种悲壮景象,可徐晃见过,因此,演绎徐晃的时候,她的某个细小的地方悄悄地不一样了。
许发凉沉默着,胸口酝酿的情绪把她双目逼的通红,从来到敦煌城以后,她的情绪一直保持着剧中贴近徐晃这个时期的、十分低落的状态,她随时可以歇斯底里,随时可以毫无征兆地哭出声。
在片场的更多时候,许发凉本来欢脱的本性彻底得到压抑,她变得沉默寡言起来。
这一场是剧中徐晃为数不多的几场哭戏。
剧组在黄沙中搭起拍摄场地,在四下望去没边际的沙漠里突兀围起好大一块面积。
舟车劳顿,加上行程颠簸,以及徐晃近日来已然崩溃的内心,在她染了一场风寒又喝酒喝得酩酊大醉以后,她发起了高烧。
在拍这场戏之前,许发凉为了演得更逼真,特意喝了一些白酒,现在在镜头下,她脸上布满酒后的红晕,双目紧闭。
徐晃闭着眼,一只手耷拉在马车外,捏着见了底的酒囊。
老奴看着身侧烧的神智不清的徐晃,拼命地抽着拉车的瘦马。
“世子殿下?世子殿下!谢年,你放开我……不是说好了我做你的世子妃么,嗯?我不过是想等地再久一点,我不过是没有做好准备,你便把本该属于我的东西拱手送人?阿年?”
徐晃胡言乱语,一会儿嘟囔着什么,一会儿又放声大笑。
“徐清婉!”
说到这儿,徐晃狠狠地咳嗽了下“我不要你的什么破琴!我不稀罕!我的命也不是什么值钱东西,谁需要你那样做的?”
“小花死了,大花为了我被马贼掠去了,徐清婉你也走了,都是因为我……”
老奴听的老泪纵横。
取出毛巾用冷水浸s-hi,搭到徐晃头上,继续火急火燎地赶路。
“你说我到底是为了什么!我得到了什么!你要是想折磨我就拿去我的命啊!反正死了比活着容易多了!”
她身边那么多人要她活,举步维艰,而她如果去死,那真的是太简单了。
徐晃狠狠砸出手中酒囊,酒囊噗地一声扎到黄沙里,再无踪迹,徐晃脱力,又重新坐下,一阵痉挛似的在倒在板上急促地笑。
徐清婉死后,强行她平静了一路,硬生生憋着,直到现在,徐晃才能没有任何负担地,趴在马车车板上嚎啕大哭。
许发凉一度哽咽到喘不上气,被泪水呛到咳嗽起来。
她的表演渐入佳境,这一段哭戏她拿捏地很有层次感,从一开始的呢喃到后来放声的嘶吼,从大笑到痛苦,循序渐进,情绪感染力十足,剧组的一些工作人员也深受感动,一边工作一边抹泪。
只是有一个吐血的镜头,许发凉怎么也拍不好,剧组已经在这里ng了许多次。
王贺导演实在看不下去,亲自示范,含了一口逼真糖浆,表情痛苦地吐了出来。
许发凉没有演过吐血的戏,因为她演的角色,一般轮不到她来吐血,或者是根本不用吐血,一个照面就已经一命呜呼了。她对吐血的怨念颇深,因为她曾经看了大量的武侠剧,剧中快意恩仇的大侠女侠动不动就吐血三升,跟吐水一样。
“导演,您这演的也太浮夸了,徐晃现在是麻木的。”
“……对,是麻木的。”王贺导演现在已经掌控不了徐晃的内心情绪了,都是许发凉说了算,许发凉说什么就是什么。
“而且我没有受伤,我怎么吐血呢?”
“古时有个孝子,丧母,别人都哭,他一言不发,旁人大骂他不孝,直到其母出殡,他跪在棺椁前,口吐鲜血晕了过去。徐晃就是这样吐血的一种感觉。”
许发凉立刻明白了。
这一镜重开,许发凉又含上糖浆,躺在马车板上。
徐晃胸中一阵撕裂式的剧痛,迅速涌上来的液体让她条件反s,he张开嘴,液体ji-an到车板上,是一片殷红。徐晃无所谓地瞅了一眼,继续喝酒。
“好!卡!”
一条过,吹毛求疵的王贺导演再一次被许发凉的演技折服。
演完这一场,许发凉的嗓子也哑了,除此之外,现在已到深夜,她洗漱后钻进帐篷摸开手机,并没有接到沈漾的视频电话。
她从剧组师傅那里要来了徐晃吐血的一镜,做成动图,p上几个大字:小梅,我好想你。
动图比较大,许发凉忍着笑给沈漾发过去,但是由于此地异常偏僻,信号总是时有时无,飘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