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他看到了地上那碎成一小片一小片的丝绸。

那是休伯特在夏洛特离开王宫前递给夏洛特擦泪的丝绸布，那是休伯特自称是他捡到的安斯艾尔的丝绸布，那是夏洛特放弃得到休伯特时悄悄带走的丝绸布。

那还是夏洛特和安斯艾尔暧昧时，安斯艾尔吃醋地想收走丝绸布后，夏洛特说……

他说……

他笑得快意又狡黠地说……

“这是你曾经掉下的手帕啊，你忘了吗？”

这是我的手帕啊，你忘了吗？

你怎么可以撕得这样碎，你怎么可以把他们都扔到地面上，你都忘了我们之间的情谊了吗？

虽然知道是自己的错，但画眉嘴忍不住痛苦绝望地想。

因为他也知道，撕碎了随意扔到地面上，像面对一张无用的需要销毁、需要扔掉的纸张，那意味着什么……

“你听我解释……”画眉嘴苦苦祈求道。

“你说。”夏洛特冰冷地说道。

他的内容简短，像是根本不想多为画眉嘴费口舌一样。

“我爱你……”画眉嘴慌乱中先出口就是这么一句。

“你爱我？”夏洛特像是听到这个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话，“你爱我会把我玩弄得团团转？你爱我会把我当奴隶来作弄？你爱我会看着我被欺骗被欺负？你爱我会眼睁睁地看着我受苦受难？！是！我爱过休伯特，我爱上了他，又被他不留我一点余地地撇开，我放弃了爱他，又爱上了你，结果现在居然发现你是个骗子！你居然特么的是个大骗子！”

夏洛特笑着这个世界上最荒唐的事情，笑着这个世界上最可笑的被愚弄的自己。

他扭过头，决绝地没有再看画眉嘴。

“不是这样的……”画眉嘴痛苦地解释，“我以前不懂爱情，想着只要有个风风光光的王后就好，她要漂亮，她要是个公主。于是我选中了你，还和你父王联手演了一场戏，希望改掉你目中无人、口不择言的只会得罪人的坏习惯……”

夏洛特安静了下来，但眼中都是一片死寂。

“但是，但是……”画眉嘴无比后悔说道，“但是我忘记了，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人看起来并不是如表面上的那样，我也忘记了，有很多人做出不够符合礼仪的行为是因为有他们的考量……”

夏洛特的眼睛动了动，但是他是像木偶人僵硬的动作一样，无比僵硬地看向了画眉嘴。

画眉嘴目光变得珍惜，他像对着世界上最好的珍宝一样小心翼翼地爱护着，他细数了他的心理过程，他最后说道“……我走近了他的世界，我终于明白了这些道理，也终于学会了爱，真正的爱意的确需要让他不往岔路上走，但真正的爱意最重要的是倾听他的内心，让他在不走岔路的同时，尊重他、让他保有最骄傲的自己……”

夏洛特目光变得复杂了起来，嘴唇动了动。

“我爱你啊夏洛特，我渴望拥有真正的你，恨不得让全世界都知道我终于和你在一起。”画眉嘴脸上两条亮莹莹的眼泪如清澈的溪水一样流落，他的嘴角却上扬成最真诚美好的弧度。

夏洛特的表情复杂到不能再复杂了，嘴唇嗫嚅了好久，想说却不知道说什么。

两人都沉默了好久。

“今天好冷，我也好冷，夏洛特，跟我回家好吗？”画眉嘴最先打破了沉默，他从佝偻着腰变成单膝跪下，他像阶梯上的夏洛特伸出了他的手。

他的目光诚挚又动人心扉，他的爱意厚重又绵延不绝。

“你说的都是真的吗？”夏洛特问道。

“当然！”画眉嘴重重地点头，生怕力度不够让夏洛特加深质疑。

这些都不是他今晚列过的稿子，虽说稿子里确实也都是他的真心话，但现在的对话里，都是他心中最赤/裸无比的真心话。

“可我不敢相信了。”夏洛特始终没有握住画眉嘴的手，目光悲哀又惨淡。

画眉嘴坚强地逼迫自己笑起来：“我会等，这是我活该，所以我等到多少年我都愿意。”

“可我却不一定能等你，这个世界上人那么多，我又不计较他们的身份，只计较他们是不是真诚待我，是不是真的懂我，到时候你会怎么办？”夏洛特的眼神空茫得如头顶上那片似乎无一点情绪，又似情绪都被隐藏在无限黑暗中的天空。

画眉嘴本以为自己已经足够心痛了，以为自己的眼泪已经流得足够多了，可是一听到夏洛特的这个假设，他的心痛得生不如死，他的眼泪像是遇到了那能让人类灭绝的洪水……

绝望和悲伤的眼泪奔流不息、浩浩荡荡地从眼中飞出。

在一片模糊中，在一片寂静中，画眉嘴听到自己这样哽咽沙哑地说：“我骄傲的公主，我当然会为你高兴啊……”

你等了那么久终于幸福了，你伤心了那么久终于不再心痛了，你孤独了那么久终于有人陪伴你了。

我怎么可能去做阻挠你的幸福的事情呢？

怎么再去做让你失望的事情呢？

我已经做错过一次了，我绝对不会再做错过一次了，不然我就真的不值得你喜欢了呀。

画眉嘴虽然泪流满面，但笑容依旧为夏洛特开放。

[综童话]甘林童话

第53章 画眉嘴国王母题（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