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比赛原计划2点开始,但吃喝玩乐一中午,不少家庭有些疲了,磨磨蹭蹭捱到接近3点,爸爸们才牵着孩子上场。
文筠不算极有耐心的人,看着他们拖拖拉拉就觉得累,终于把每个场地都安排好了,想去休息区歇一歇,又想起荀慕生还在那里。
与之前两次相比,荀慕生这回正常许多,但他还是不愿意与对方待在一块。
正犹豫时间怎么打发,场上就出了麻烦事。
一位胖爸爸大约是吃得太撑,刚打没几分钟,就捂着右腹叫暂停。
“不行了不行了!这儿像转筋一样痛!”
眼见爸爸下场,儿子立即闹起来,两名工作人员连忙上去哄,却收效甚微。其他孩子等了半天,也不乐意了,有个猴子一样的小孩喊:“别拖延时间了好吗?没有爸爸就别打啦,回家种地去吧!”
两个小孩立即扭打到一起。
文筠早就预计到这种情况,所以在背包里放了篮球服,跟工作人员交待了几句,去更衣室换衣服。
更衣室没人,安静得很,但外面沸反盈天,沉香木珠随着断裂的红绳滑落,掉在地上,而主人一无所知。
文筠上场,临时替代腹痛的胖爸爸,刚还不依不饶的儿子立马高兴起来,围着文筠念叨:“你肯定比我爸爸厉害!我爸爸太胖了,上午一个球没进。你这么瘦,一定会投三分吧?”
文筠没理对方,却抬手就是一个三分,球甚至没有挨着球框,进得极其漂亮。
场上安静了一秒,随即爆发出稚嫩的欢呼与尖叫。
荀慕生瞳孔收紧,心口猛地一颤。
文筠跃起投篮的身姿,与当年的少年渐渐融合!
他站了起来,眸光灼灼燃烧。
文筠却因为这个三分而“引火上身”——意在解决场上的“缺爸爸”问题,不料其他小孩一看,个个大呼不公平,嫌自家爸爸不会投三分,纷纷冲上来拉他去自己的战队,而那胖爸爸也突然有了j-i,ng神,唆使儿子抱紧他的腿,一把鼻涕一把泪,死活不让他帮其他小孩投三分。
场面一度变得极其混乱,几乎所有小孩都冲上来了。
他完全应付不了,被尖叫与哭闹逼得眼前发黑。
工作人员也没想到会发展成这样,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突然,篮球砸在地上的声响传来,一下一下,极有节奏。
闹哄哄的孩子们安静下来,循声望去。文筠终于得到喘息的机会,往那方向一看,竟是荀慕生!
荀慕生已经脱下外套,一身与家长们无异的篮球服,右手将篮球重重砸向地面,待篮球弹起时,五指稳稳接住,然后力道正好地一转,令篮球立在食指上。
“哇!”小孩们看得两眼放光。
荀慕生转身,运球跑至文筠刚才站的位置,跃起,出手,篮球在空中划过一道圆弧,“哐”一声撞在球框上,转了一圈,进网,得分!
“啊!”围在文筠身边的小孩朝荀慕生冲去,又跳又蹦。
“三分我也会。”荀慕生捡起球,又来了个三分,接着表演起带球上篮、花式过人,把孩子们全都哄了过来。
文筠暗自松了口气,又不免感到诧异。
荀慕生的举动在他看来,多少有些不可思议。
亲子篮球赛成了荀慕生的表演秀,但这场秀并未持续多久。荀慕生似乎很有分寸,点到为止,被拥着喊“再来一个”时,笑着摇了摇头,蹲在一众“小粉丝”中间,将篮球递给其中一个孩子。
文筠远远地看着,听不清荀慕生正说着什么,脚步却像被吸引,不由自主向前走去。
走近,荀慕生已经将小孩们哄好了,没人再哭闹,个个扬起脸,冲他嘿嘿直乐。
大约是注意到身后的动静,荀慕生回过头,目光微定,“没事了。”
文筠哑然地站在原地,心潮翻涌,指尖阵阵发麻。
很多年前,当他无法应付哭泣的孩子时,是迟玉跑了过来,三言两语就哄得小孩们破涕为笑。
那时,迟玉也像这样蹲着,对他说了一句类似的话。
两个截然不同的人,唯一的共同点大约是看上去都很凶,理应会吓走小孩,事实上却能轻松哄好小孩。
文筠喉结滚动,一种难以形容的情绪在脑中横冲直撞。
接下去的比赛进行得很顺利,荀慕生如言当起替补,文筠心事重重,回到休息区,习惯性地往脖子上一摸,才发现珠子不见了。
如坠冰窖,拔腿就往更衣室跑去。
幸好比赛尚未结束,没有其他人再去更衣室,文筠心急如焚地寻找,几分钟后看到了落在凳子下的红绳与沉木珠。
红绳已经断了,他心有余悸,自是不敢再戴,待心跳平复,后怕的感觉消退,才将珠子连同红绳塞进背包里。
如此一折腾,荀慕生那个回头造成的冲击便慢慢散了。
傍晚,活动结束,小c-h-a曲虽多,但总体没出大错。
文筠松了口气,正要去停车场取车,却见披着外套的荀慕生走了过来。
“晚上一起吃个饭吧。”荀慕生开门见山。
文筠下意识想拒绝,但想到对方下午帮了大忙,拒绝的话就不怎么说得出口。
“我中午没吃。”荀慕生又道:“打了一会儿球,现在胃有点难受。”
文筠一想那糟糕的午饭,更加内疚。
荀慕生问:“行吗?”
犹豫了半分钟,文筠点头,轻声说:“好。”
荀慕生笑了:“想吃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