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气平静得可怕。我紧紧地闭上了眼睛,紧紧地闭了一次又一次,想从黑暗的视野中挤走她的倩影;反复做了几次,猛地抓下毛巾瞪大双眼——好了,katherine,我的眼睛里,已经看不到你了。
“不是还有希望,能回来么?”
“那又怎么样?她不会和我在一起,回来又怎么样!”
一片寂静。
“走,喝酒去,我请客。”
“你丫不能再喝了!还要不要命了?”龙瑄不让我去,奈何我心意已定,他拦不住。“我没别的办法了,你们忍心我一宿宿睡不着,睁着眼睛到天亮么?那样你们过些日子就再也看不见我了。走吧,一起。我少喝点儿,能睡着就是了。”
他们拗不过我,对视了一眼,跟着我无言地离开。
她这一走,就是半年多。
第80章
现在回想起那半年,犹在眼前,其实不过是两年前的事情,一切都历历在目。她走之后,我把自己泡在酒里两个月,把白天黑夜变成一样,不停地喝,不停地睡觉,一天比一天更为颓废,旧日的同学见到我,没有一个敢认识的。偶尔对着镜子里看一眼,那边的人,苍白的脸色,深陷的眼窝,满眼的红丝,浑身的酒气——这是谁?这是那个终日把自己收拾得清清爽爽的谢沂修么?
不是,肯定不是。原来的我已经化身为幽魂,世人眼前便只剩下了这么一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我不在乎,悦己者已不在,容颜何用?还不是幻影一片,阳光一照耀便会云消雾散。那些日子,我很少回家,回到家也怕爸妈担心难过;干脆借住在leo那里。leo为了实习方便,已经从学校搬了出来,成日与我厮混在一起闲逛,喝酒,陪我一起流泪。用这种方式,给她的朋友一点点力所能及的安慰。我承认,我不想清醒,我怕想起她。我拒绝听到她的一切消息,几次龙瑄欲言又止,因为看到我的样子,紧紧抿着嘴巴堵住耳朵不要听,他就只好不说。
偶尔难得的醒酒,会和leo漫无目的地走在老城区,这是我们常年保持的习惯,只有那里才会让我获得久违的宁静。这个城市,想必她已走遍,我却没来得及告诉她,我们会像这片土地一样,不曾老去,亦不曾道别。在京都才会邂逅到的那美至极致的樱花,这里也会华丽盛开,我也没有机会,牵着你去看。这里的生活,清澈而明亮,流落着槐树的香气和梧桐的覆郁,安静地远离喧闹,连时光都会安逸。多想拉着她的手,在树木繁密的林荫道上一路走过去,让她告诉我,你遇到的夏天,是什么样子的。
夏日的阳光猛烈而坚强,一如和她交往时的我,毫不吝惜地散发着自己的光和热,以为自己可以温暖她,这一辈子都让她只从我一个人这里汲取热量。却不料,我这样的怀抱,她终究是不需要。
因为,你终究是不再需要。
我,从来没间断了想她。其实,我也很少有她的照片,仅有的几张我也克制着自己,不去看。我怕回忆的闸门被轻易打开,我便无法控制要吞噬我的记忆猛兽。似乎从认识她以来,我已经习惯了想念的日子,好像她总是离我很远,需要我去想念,而不是近距离的触碰。蔚姐说得好,我是仍在抗拒着她不要我了这个事实——金牛的逃避性,展露无遗。她说这话的时候,满脸的恨铁不成钢,让我觉得自己罪大恶极。我承认是这样没错,我从没正面思考过,哪天没酒喝了,日子该怎么过。想必那时候,记忆会把我彻底淹没的吧?我不敢想,只好喝酒。
我甚至,没有去联络她。我将有关她的一切,封闭在大脑的深处,把自己禁锢在亲手设下的藩篱,不想走出去。现在想想,我为自己的固执感到咋舌,原来赌气和绝望,真的可以让两个相爱的人,心越走越远……
直到将近九月的一天,暑假结束之前的一天,我把自己喝到酒j-i,ng中毒,进了医院。闻讯赶来的蔚姐狠狠甩了我一耳光,生生打得我半边脸发麻:“你他妈还想不想留着命见她?你怎么就知道她不会再回来了,啊?谢沂修你真是个没用的东西!katherine怎么会看上你?!”
身体很虚弱。歪过头不说话,也说不出什么来,语言功能似乎已经丧失多时,保持这个状态已经整整一天了;躺在病床上,感受着酒j-i,ng对我身体最严重的肆虐,意识到,真的不能再喝了。万一哪天喝死了,爸妈该怎么办。
我努力不去想,她该怎么办……
荒废已久的脑子终于可以不再受酒j-i,ng的摆布,开始不受控制地,回放我们在一起最后时光的画面。好讽刺,两个月啊,时隔两个月,我才有机会思考这最重要的问题。意识里似乎哪儿都不对劲,一切都是从她和harrison的争吵后变了模样;奈何抓不住一点头绪,倒是徒增了伤悲,只好作罢,让这个念头一掠而过。睁开眼睛,看着蔚姐愤怒的脸,嘴巴在我面前一张一合。
“我不喝了,蔚姐。别告诉我家里知道。我知道我没用,一直都是。她要是能和我在一块儿,太阳就打西边儿出来了。”
“不错哎,还知道贫呢你!把嘴给我闭上!”
睿娘也被leo叫了来,忙前忙后地照料我,眼里噙着泪花。
“一休,别再喝了。”最受不了女生楚楚可怜的样子,有时候我甚至想,要是每个人都能像蔚姐那么骂我打我,该多好,那我活得可能就轻松多了。这负罪感,可真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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