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下振文独自面对振武，他得说点什么，说什么都好，只是不要沉默。

走到振武身边，振文用故作轻松的语气和姿态探头看着振武的手机问道。

“在看什么？”

本来只是很平常的一个问题，振武却突然像弹簧一样猛地坐起身，紧张地把手机藏在身后，竟然还有些不悦地，用有些责备的语气说：

“干嘛，不要看！”

振文没想到振武会因为这样的事生气，在他的记忆力，振武生气的次数五个手指都能数的过来。

刚才一瞬间看到对话框上的名字，莉琪，是那个女生的名字吧，所以振武才会生气，因为自己不小心偷窥了他和女朋友之间的悄悄话？

本来以为已经掩埋起来的心，再次受伤了，振武对除了他以外的人开始在意了，也许不久的将来，他就真的可以独立，也不得不独立了。

迅速收起刚刚一瞬间受伤的表情，振文扯着嘴角笑了笑说道：

“我以为你在看影片。”

振武地低着头揉搓着耳朵，对自己刚才有些夸张的反映懊恼的很，他抬头看着振文解释道：“我刚才不是在骂你。”

振文笑了笑，知道自己不应该，但他还是忍不住想知道那个女生在振武心中到底是什么分量。

他试探地问道：“所以，你女朋友叫莉琪啊？”

振武皱着眉头，躲避着振文的目光，拿起身边的毛巾和衣物开始整理起来，紧紧地抿着嘴巴不说话。

审视着振武的表情，振文继续追问：“你会那么紧张，应该是因为你很喜欢她吧。”

振武眉头皱的更紧，甚至有点点生气，有点点紧张不安。

看着振武的表情，振文的笑容变得僵硬起来。

振武应该是在乎那个女生吧，想要保护她，甚至都不想让其他男生认识她吧。

振文自嘲地笑了，拍了振武的肩膀，装作毫不在意的样子：“放心啦，我们是好兄弟，我不会和你抢。”

这句话显然没有用处，振武紧绷着的脸没有缓解，甚至有些焦躁地扔掉手里刚刚叠好的衣服，扭头看着振文，刚要张嘴却又把话咽了回去。

振文在心里叫嚣着：“快否认啊，说她不是你女朋友！”

可振武最后只是说了句：“我不是那个意思。”就没有下文了。

这个回答在振文看来只是掩饰他的紧张的敷衍的话。

振文一瞬间的失望，可又觉得自己的失望真的很好笑。

他本来就不应该期望的，现在的失望显得毫无价值。

装作很大度的样子，振文拍了拍振武的胸口，笑着说了句：“我懂你！”

振文拖着沉重的身体走到自己的垫子上，背对着振武坐下来，脸上的笑容变成了落寞。

身后听见振武窸窸窣窣地整理睡袋，躺下来的声音，谁在自己喜欢的人身边，这一夜他注定无眠吧。

熄灯后，很快周围的队友就开始了此起彼伏的鼾声。

夏宇豪和邱子轩刚刚出去实地讲解排球规则，都还没回来，房间里留下一盏灯给他们。

振文辗转反侧，看了看手机，已经十一点了，他还是一点睡意都没有。

振武刚才的眼神和表情，他和那个莉琪在一起时的笑容和背影，他在梦中的那些荒唐的情节轮番轰炸着他的神经。

明明已经和自己约定好的，从此再不纠缠在这段感情里了，从此只乖乖地做振武的弟弟，可这样的约定如此的脆弱，只因为振武的那个在意的表情就土崩瓦解了。

他嫉妒那个莉琪，嫉妒她可以名正言顺地喜欢振武，可以豪不隐藏自己的感情，可以轻而易举地得到振武的关爱。

而他只能把自己卑微的对振武的感情藏起来，深深的藏起来，藏在心底，变成黑暗的一部分，永不见光日。

从刚刚振武紧张又欲言又止的那一刻开始，振文的胸口就像压了一块石头一样，有些难以呼吸。

转过身，看着背对着他一动不动的振武，他轻轻叫了一声“哥。”

这个字刺痛了他，至少他可以偷偷的叫他的名字吧：“振武。”

可这些还不够，只是叫他的名字还不够，他起身给振武盖上一张薄毯，重新在离振武更近一些的地方躺下来。

一次也好，他想把自己的心说给振武听，即使他听不到，即使他只能对着振武的后背告白，也够了。就当做，他能听到吧，就当做给自己唯一一次告白的机会吧。

振文轻声开口：

“王振武。”

“我喜欢你！”振文的声音有些颤抖。

“不是对哥哥的那种喜欢。”

“是嫉妒你女朋友的那种喜欢。”他颤抖的声音变得哽咽起来。

“我喜欢你好久了，可你永远都不会知道。”

“因为我以后都不会再说。”

泪水泉涌一般划过他的脸，他不想擦拭，任凭滚烫的眼泪灼烧着自己。

“对不起，我不能把你当成我的哥哥，我也不想只做你的弟弟。”

“对不起，我让你为我做了那么多，我能为你做的，却那么少。”